蕭策安看不到那雙瀲灩的眼眸。那雙眼睛像極了一泓清水,找不出雜念,能映照出周遭的一切,最終都被卷翹的睫毛壓下,不吐露一分一毫。
“為何不敢?”蕭策安摩挲著指下的肌膚,故而鬆手,俯身輕聲笑道,“你若心無雜念,為何不敢看朕?”
“大概是臣不夠可愛,故而不敢犯上作亂?”楊柳一本正經,回答下一個問題,“非禮勿視,何況陛下龍體天顏,臣自然不敢多看。”
楊柳等著他刁難,不想卻只聽到一聲輕哼,隨後門扉開合,冷風夾著雪粒灌進來,又被拒之門外。
蕭策安也乘風雪離去。
楊柳這下是真的懵了。
他怎麼轉性了?
楊柳驚愕之餘,又有些許高興。
他看起來越來越正常,不再喜怒無常,連之前那些動不動就嚇唬人的習慣都改了。
楊柳覺得他離明君越來越近,暗地裡很是興奮了一會兒,提筆給父親寫了一封信。
她更想和父親說,自己不日就要歸家,他們可以去原先看好的幾個縣居住,每個縣都住幾個月,選出最舒服的地方定居。
但洋洋灑灑寫了幾頁紙,又沉默著揉皺成一團,避重就輕地解釋了一番,道明自己歸家路程要晚上幾日,問候了幾句起居。
楊柳總覺得不太對勁。
以蕭策安強勢的性子,手中的權勢越大,越是說一不二才對。
哪怕他只是隨口一提,並無綺念,也容不得她拒絕。
但他只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楊柳百思不得其解,但出門寄信時,撞上冷酷的柳鶴眠,她忽然就明白了。
蕭策安不是不動手,只是不需要親自動手而已。
刑部幾位強健高大的捕頭緊跟在柳鶴眠身後,堵住了楊柳的去路。
柳鶴眠從袖中取出一卷卷軸,高聲唸了一樁安豐縣的舊案,語氣不容拒絕:“楊大人,你不按律法判案,隨本官走一趟吧。”
楊柳合上門:“下官收拾一二。”
柳鶴眠著人去拍門,“楊大人,本官勸你老實就範。”
楊柳很快就出來,柳鶴眠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伸手奪去楊柳抱著的書。
翻開一看,不過是些詩書經史。
楊柳揚起手裡的毛筆和墨條:“獄中無趣,罪還未定下,下官帶些筆墨消遣消遣。”
柳鶴眠冷哼了聲:“本官倒要看看楊大人能寫出來多少酸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