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人物,這等滴水不漏的縝密心思,這等昭昭忠心,如此超然的目光和佈局能力,任他走南闖北,也再找不出幾個了。
“幸遇良友,”他正視面前的少年,唇角帶笑,“小楊大人,泫日思夜盼,只望與你同朝為官。”
楊柳笑辭幾句。
裴泫咂舌:“你可有些自謙過頭了。”
楊柳笑而不語,目光落在窗外。
她只是不對不屬於她的東西抱有期待。
求而不得,不如不求。
裴泫順著楊柳的目光,看到捧著字畫的年輕人在書館前數銅錢,不見銅臭味,在搖曳的燭光下,依稀能見幾分清俊。
他指尖輕敲膝蓋:“熟人?你不去看看?”
楊柳辭別:“正要去。”
……
蕭策安頂著滿臉血回東宮,驚得東宮人仰馬翻,忙喚太醫過來。
上過藥,東宮氛圍卻不似以往夜間祥和,因主子的傷透著幾分低沉。
元寶捧上一沓書冊:“殿下,這是京城今年參加科舉的名錄。”
科舉層層選拔,又因是頭一次,略微倉促,地方上的第一場答卷已經在準備之中,學子陸續報名。
蕭策安就著燭光翻閱,半響,抬眸問:“哪位大人主管京城的科考?”
元寶答:“周大人。”
蕭策安埋首,提筆龍飛鳳舞地寫了幾行字,將楊柳的名姓添到科考名錄裡,遞給元寶,“送與周大人。”
寒雨不斷,他望著殿外悽悽夜色,耳邊是雨珠打在木葉上的點點滴滴聲,胸腔因念著一個人而鼓脹火熱。
想的卻是那日風雨樓上,少年倚欄憑望,對著讓人生出無限豪情壯志的京城河山,背影蕭索落寞。
他是喜歡欺負他。
他喜歡把他欺負哭,喜歡親得他面頰緋紅、眸中含淚,想做許多更親密的事,好叫他知道他永遠都不可能離開他。
可這欺負和那種欺負不一樣。
科考又苦又累,他是不願意楊柳去受苦,也不明白這事有什麼值得楊柳一次次和他鬧的。
但他改了主意。
他突然很想去見一見楊柳,哪怕如今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