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駐地,徑直找到了謝政委。她擺出一副打持久戰的準備,鞋脫了,盤腿坐在了炕上。一邊的謝政委急得直搓手。
王迎香鐵嘴鋼牙地說:政委同志,劉克豪違反紀律了,你說是不是?
謝政委表情訕訕地答道:那是肯定的,但他的出發點還是好的嘛。
這麼說,難道他還是對的了?她一臉不解地追問著。
錯誤是肯定有的,黨內會議上一定要讓他檢討。
光檢討就完了?我看不夠,應該給他處分。還要把這件事情報告給上級,這麼嚴重的錯誤,應該免他的職。她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謝政委息事寧人地說:他是在辦好事情的情況下違反了組織原則,我看在組織內部幫助一下就可以了。
王迎香靠在炕頭,不停地揉搓著手腕,昨晚上被捆綁了半宿,現在想起來就有氣,她氣鼓鼓地說:政委同志,這麼處理劉克豪我有意見。他去也就去了,還把自己的戰友綁起來,你說他這是什麼階級感情?
謝政委揹著手,又開始在房間裡踱起了步,一邊踱步,一邊說:太不像話了,他怎麼能這麼對待自己的同志。說到這兒,他停止了踱步,抬起頭,以攻為守地說:王迎香同志,在這件事情上你也有錯誤。
王迎香瞪大了眼睛:我有什麼錯誤?
謝政委慢條斯理地說:你不是帶著人也想去抓舌頭嗎?劉克豪要是不去,那就是你去了,從出發點上來說,都是好意;可從過程上看,你們兩個都有錯誤。
聽謝政委這麼說,王迎香才垂下頭,低聲道:我負我的責任,他負他的責任。
這就對了嘛!謝政委拍拍手道。
劉克豪正在親自審訊抓回來的舌頭,不僅審出了敵人的兵力和駐紮情況,還得到了一條驚人的訊息——帽兒山一帶的土匪正是由軍統東北站馬天成和尚品組成的一股武裝力量。
他從團部奔出來,大呼小叫地喊著王迎香的名字。此時的王迎香仍記恨著他,臉上掛著厚厚的霜,斜刺裡走過來,故作驚訝地說:劉團長,啥事呀,你還能想起我啊?
劉克豪一臉的興奮:迎香,你知道帽兒山的土匪頭是誰嗎?
王迎香不鹹不淡地說:我怎麼知道?舌頭又不是我抓的。
劉克豪一字一頓道:告訴你,是馬天成和尚品。
聽到這兒,王迎香也驚得睜大了眼睛。原以為兩個人早巳被消滅了,不承想卻做了土匪流竄到了這裡。依據舌頭提供的情況,剿匪團要立即進山,否則,敵人發現變故,後果將不堪設想。
剿匪團近千人的隊伍在黎明時分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帽兒山。
戰鬥是在中午時分打。向的。
畢竟是正規軍,面對這些整日人心惶惶的土匪,可以說並沒有讓他們費太多的力氣,只一個時辰的工夫,山上的土匪便土崩瓦解。很快,一部分被消滅,另一部分乖乖投降了。
劉克豪最大的興趣是要抓到馬天成和尚品,可他最終也沒有見到兩個人的影子。他讓戰士把隊伍中的一個小頭目帶到一棵樹下進行了審問,才知道昨天下午馬天成和尚品就沒了蹤影,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他一連審問了幾個俘虜,得到的結果都大相徑庭。
看來狡猾的馬天成和尚品料到大局已定,在剿匪團攻上山之前,悄悄地溜了。劉克豪感到遺憾,王迎香也是嗟嘆不已,她決意帶著隊伍去搜山,被劉克豪勸住了。現在的土匪已是樹倒猢猻散,想在這林莽之中搜出兩個人來,也決非易事。
剿匪工作持續了大半年的時間,瀋陽周邊的土匪便煙消雲散了。
剿匪團奉命進城了。
部隊剛開始進城時顯得無所事事,日常只是負責社會治安,要不就是做一些訓練。在沒有仗打的日子裡,王迎香就感到很難過,落寞的她很容易地就想到了李志。現在全國已經基本上解放了,此時的李志也一定過上了幸福的日子吧?
那段時間裡,部隊裡也是三天兩頭地有人結婚。豬殺了,羊宰了,熱鬧得跟過節似的。以前的部隊一直在打仗,南征北戰,東打西殺的,人們也很少有談戀愛的機會,就是有,也沒有合適的物件。現在好了,部隊進城了,和平時期的城市雖說是百廢待興,卻也顯出花紅柳綠,一派熱鬧,於是一批年齡偏大的部隊幹部就迎來了戀愛和結婚。一撥又一撥的人們,在簡單的儀式下,紛紛結了婚。
進城後的謝政委和劉克豪、王迎香少不了去喝別人的喜酒。今天這個團的戰友結了,明天那個師的戰友又娶了,婚禮上,酒是少不了的,都是打過仗的人,死都不怕,還怕喝酒嗎?三個人經常是馬不停蹄地在酒席間轉,酒也喝得是豪氣而幸福。
謝政委的愛人也從天津過來了,他們是解放天津時成的家,愛人叫李芬,以前是天津紡織廠的女工。李芬來時還抱來出生不久的兒子,兒子叫謝夫長,是謝政委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