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下來時,王迎香就跑到謝政委家去逗謝夫長玩。那孩子一逗就哏兒哏兒地笑,喜眉笑眼的,很招王迎香的喜愛。時間長了,王迎香就和李芬熟了,問起兩個人的年齡,才知道自己比李芬還要大上兩歲。李芬就感嘆:王姐,你也不小了,那些男軍官都成家了,你也抓點緊。晚了,好的就被人挑走了。
李芬這麼一說,她就又想到了李志,心裡的某個地方竟隱隱地疼了一下。但她還是笑笑說:沒事,等兩年再說吧。
李芬見王迎香這麼說,便也不好再多說了。
謝政委回到家裡時,李芬就把自己的想法對他說了。謝政委這些日子也正為這事發愁呢。剛開始到剿匪團時,他對劉克豪和王迎香的個人情況是有所瞭解的,他一直以為,兩個人畢竟有那麼一段特殊的經歷,最終走到一起是遲早的事。可經過後來的觀察,他發現兩個人又的確沒有那方面的意思,湊在一起時,還動不動就吵,常常是臉紅脖子粗的。現在部隊進城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從天津來到自己身邊,從參加革命到現在,這段時間可以說是謝政委最為幸福的時光。身處幸福中的謝政委,不由得就想到了眼前那兩個還不幸福的男女,因此,就感到了不安;而不安的結果是,他要替兩個人考慮終身大事了。
謝政委是個有心的人,他一有時間就懷揣著個小本,從這個團竄到那個團,打問那些未婚軍官的情況。一天,他就找到了王迎香,翻著小本本說:迎香同志啊,你看看這個,這是三團長劉勇同志,今年三十六了,參加過長征和抗日,人是沒問題的。
他又說:要不你看看這個,這是五團政委**,愛人在長征時犧牲了,現在還是一個人……
王迎香眼睛盯著謝政委正兒八經地問:政委,這也是任務嗎?
謝政委就抓抓頭道:任務倒不敢說,總之這也是一項工作。都老大不小的了,早成家,早立業嘛。
謝政委又說:不把你和劉團長的個人問題解決好,我這個政委就沒有當好。上級領導都批評我了,迎香同志,請你支援政委的工作。
王迎香只能不冷不熱道:反正這些人我都不認識,見誰都行。
好,那我就給你做主,這個不行,咱們再見下一個。
從此,王迎香就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愛情行動。
見面方式很是軍事化,雙方都挎槍、騎馬的要麼約在山包上,要麼就是軍營的操場上。她騎馬從山包這面上來,對方縱馬從山的那面抄上來,就像搶佔山頭似的。然後,兩個人就勒住馬,相距三五步的樣子,上上下下、一覽無餘地把對方打量了。都是軍人作風,都喜歡直來直去,一點也不浪漫。
你就是三團的劉勇?她開口問道。
我是三團長劉勇,今年三十二,參軍十五年了。他的回答更是簡單、直白。
接著,兩個人就從馬背上跳下來,順著山坡走一走。兩匹馬忠實地隨在後面。
不知為什麼,她一見到男人,就會把他和李志、劉克豪去比較。見這些男人之前,她已經在心裡發過誓,要找就找比李志和劉克豪更加完美的男人,否則就不找。她也沒想明白,為什麼要拿這兩個男人作為標尺,也許是一種潛意識。
她上上下下地把這個叫劉勇的男人看了。從外表上看,眼前的男人要比李志和劉克豪矮了一些,她在心裡就重重地嘆了口氣。對方仍滿腔熱情地說:那啥,你們謝政委把你的情況都說了,你做過地下工作,不簡單!聽說做地下工作比戰場上還危險,是吧?
她輕描淡寫道:也沒什麼,不就是工作嘛。
劉勇又說:你做地下工作是和劉克豪搭檔吧?劉克豪我熟悉,偵察連長出身,挺優秀的。你們倆在一起那麼長時間,就沒處出點兒感情來?
她聽不下去了,盯著對方嚴肅地說:劉勇同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和劉克豪是革命同志,沒你想得那麼複雜。
劉勇尷尬地解釋: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是聽人家說的,好多做地下工作的同志都是以夫妻的名義在一起,後來就都結婚了。
她馬上把臉拉了下來,牽過馬,正色道:劉勇同志,咱們沒有共同語言,你去找別人吧。
說完,飛身上馬,一溜煙消失在山包的另一面。
留下一臉茫然的劉勇呆在那裡。
首戰失利,又憋了一肚子氣的王迎香心想:就這麼個磨磨唧唧的男人,還想娶我?見鬼去吧。
她沒有地方吐出心口的惡氣,就狠狠地打了下馬的屁股,馬一路狂奔起來。
在軍營裡等待訊息的謝政委,見王迎香打馬揚鞭地回來了,忙迎上前問:咋樣?劉團長人不錯吧。
她冷言冷語地答一句:不錯?是不錯,他的心眼都快跟上女人了。我都懷疑他,這麼多年是怎麼領兵打仗的?
謝政委不用再問,便明白了,這次是王迎香沒有看上人家。他從懷裡掏出小本來,一個又一個地念給她聽。王迎香已經懶得聽下去了,揮揮手說:見誰都一樣,你不把我嫁出去,看來你是心不甘呢。行,我聽你的,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