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清音怔怔地看著,似曾相識的幕幕畫面突然在她腦海閃現,斷斷續續,可她實在想不起何時見過這些。
“這是哪?”她忍不住問出口。
裴無停下來,握著她的手慢慢地走在長廊上,緩緩說道:“我在檀柘寺待了近十年,這裡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譚清音四處張望著,細眉蹙起,越看越覺得熟悉。
靜室門忽地從裡開啟,空塵方丈提步跨出,正要闔門離開,恰看見相攜而來的兩人,他的視線落在兩人十指相握的手上。
兩人似乎是沒想到會有人,皆愣在原地。
空塵方丈慈眉善目,可那目光不容忽視,譚清音想起這是佛門清淨之地,如今兩人拉拉扯扯,影響實在不好,她慌地掙了掙手,裴無卻將她握得更緊。
他不肯松開,譚清音面龐登時布滿紅暈,掩耳盜鈴般將兩人手背在腰後,扭捏道:“方、方丈。”
空塵笑了笑,“小施主,許久未見了。”
譚清音訕笑著,她仰面瞪了瞪一旁男人,裴無卻氣定神閑,恍若未察。
空塵看在眼裡,眼底掠過一縷欣慰,他看向裴無,笑道:“老衲知道你今日要回來,靜室已經提前收拾好了。”
從裴無離開檀柘寺後,每年母親忌日,他都會回來在寺裡住上一晚。
裴無頷了頷首,他側過身,讓出一條道,舉止不言而喻。
譚清音驚詫於兩人居然相識,可轉念一想,母親葬在寺裡後山處,裴無說他在這裡住了十年,他們肯定是認識的。
“天寒,快進去吧。”空塵當然知道他什麼意思,他笑著收起手中佛珠。說完,便轉身離去。
人一離開,裴無便帶著譚清音進到靜室,闔上屋門。
靜室內燒著炭爐,暖烘烘的,所有桌椅器具都不染纖塵,顯然是剛清掃過的。
譚清音皺眉道:“你剛剛為什麼不鬆手,叫方丈看了,肯定認為我們很輕浮。”
裴無淡淡地篤定道:“他不會的。”
裴無褪下她的外衫,抱著她坐在炭爐邊,烤著火。
盆裡的炭火不時嗶啵兩聲爆出火花,裴無眼疾手快地將她手收回,揣在懷裡焐著。
譚清音抬眸,看著眼前神色認真的男人,心跳不禁加快了許多。
“大人,我第一次在寺裡見到你時,可害怕了。”譚清音想了一番,憶起他當初陰沉的臉色,作出害怕狀,埋怨道:“你那樣看我,我還以為我犯了什麼事呢。”
裴無默了默,突然說道:“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譚清音看向他,臉上露出微笑,“我知道,是上元燈節那次嘛。”
“不是。”裴無搖了搖頭。
譚清音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她這樣子傻傻的,裴無笑了下,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慢慢說道:“在你更小的時候,那時你在寺裡迷了路,扒著我的腿哭哭啼啼地讓我帶你出去。”
那年也是這個時節,寒冬朔雪,她裹著櫻桃紅的披風,個子不及他腿高,不知怎麼跑到了後山禪院,見了人就抱住他的腿,哭著讓他去找娘親。
他在檀柘寺待了太久,身邊常年都是灰色僧袍,彌彌佛經聲,枯燥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