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九江路上的洞天春飯館,門頭不大,並不是十分惹人注目,平常的客人也不是太多,顯得生意有些清淡。若是有業內之人專門對其留意,一般會有疑問該是難以生存下去。
但偏偏,這家洞天春飯館已在九江路上,支撐著開了五六年。
在飯館的底層,靠著灶間在向裡走,有一處標明是“倉庫”的房間。進了這間所謂的倉庫,就能見到還有一個向下的樓梯口。
然而這樓梯口卻不是通向地下室,拐過去再向前走,便能見到一個車庫。
打車庫裡出來,則進入了另一個很大的私人院落,有花園、數十間房子,還有一幢兩層小樓。院落有也兩個出口,大門通向漢口路,側門通向的是一個弄堂。由此可見院落的主人工於心計,佈局掩飾相當巧妙。
在這院子裡的兩層小樓上,沈瑞麗有一個自己的起居室。前些年,她還在虹口日語學校上課時,馮老闆受父親沈錦龍委託予以照料,就已經安排她時常住在這裡。
馮老闆在一樓,則佈置有他的辦公室和套間。
也就是在馮老闆的辦公室裡,沈瑞麗單獨把所掌握到,前田正雄即將調任日軍上海憲兵司令部情報官,以及她與岡野理枝之間來往密切,兩人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包括自己的一些設想,全都如實做了報告。
馮老闆頻頻點頭,顯是對沈瑞麗反映的情況產生了濃厚興趣。
在對敵周旋中游刃有餘,培養洞察秋毫、捕捉細節的眼界,具備見縫就鑽、逐步深入的手段,這是馮老闆當初看好沈瑞麗的潛質,有意把她培養成為一名出色女諜,反覆進行過的特別訓練。
而事實情況,馮老闆也認為近期佈置給沈瑞麗的兩起任務,都驗證了她作為一名優秀特工的過人之處,他為此深為滿意。
一是成功接近中村恆泰,獲得了有價值的情報,二是利用與阿榮的交情,把重慶要人的家眷安全送到了江陰。
但是馮老闆對於沈瑞麗剛才提到,考慮透過岡野理枝這層密切關係,以後多與前田正雄進行側面接觸,他覺得遠遠不夠。
現在,馮老闆的腦海裡,開始醞釀出一個大膽的計劃。
他向沈瑞麗問道:“瑞麗,你從見到過的岡野理枝那張照片裡,確信陳國榮與前田正雄這兩個人,他們的長相真就那麼難以辨別?”
沈瑞麗肯定道:“當真如此,的確是一模一樣。要是兩個人待在一起,他們的容貌,連我也不會區分出來。”
但她很難明白,馮老闆為何要把關注的重點,放到了這無關緊要的方面。對阿榮與前田正雄長得相像,她剛才不過是作為一個意外興趣,順便帶了出來。
馮老闆又問:“再有,這陳國榮原本在虹口學校,與你一起同學多年,是不是意味著,也相當精通日語?”
沈瑞麗笑道:“他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當然是毋庸置疑。”
馮老闆點點頭,繼續追問:“瑞麗,我記得你還說過,陳國榮在電影公司待過一段時間,很有拍片的願望,現在依然如此麼?”
沈瑞麗更加糊塗起來,實話道:“他想拍電影,是小時候就有的夢想。我前些天,看他見對那個叫程菲菲的電影女演員,還流裡流氣,纏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