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著泉水的溼漉漉的腳印一步一步靠近獬豸,周身的風吹拂妻他的衣角,眼前是一片茫茫。那人走到獬豸面前停了下來,高傲的斜了一眼右手邊的獬豸異獸,看到獬豸眼神的一顆,那人的內心忽然冰的透亮,內心不安的情緒像是漲潮一般“呼啦”一聲全部湧上來,心底的陰謀詭計,毒辣兇狠全部被那眼神毫無保留的勾出來,他的嘴唇開始不由自主的顫動,額頭上冒出了幾顆豆大的汗珠,四目相對停駐了幾秒,那人便匆匆的往石路的另外一側走過去,剛剛踏出一步,就被獬豸伸出一隻手掌擋住了去路。
“我……”
那人剛剛想要說什麼話,就只看見獬豸飛快的用頭上的角血淋淋的插進那人的肚子裡,往上乾淨利索的往上迅速一挑,他的腹部便被刮開一道半米長的口子,大片大片的鮮血流出來,染紅了溼漉漉的岩石,流到了一邊的水潭裡,水潭立即盪漾著一大片的血紅,那人還一臉驚恐的躺在原地,臉上還清晰的保留著內心的意識,臉上因為腹部撕裂產生的巨大疼痛而扭曲變形,眼神像是遭遇了世界末日一般,遍地是血塊,肉紅的腸子,像是活動的蛔蟲一般還在神經性的扭曲著,一地血紅的軟肉,一環一環黏黏的血液藏在皺褶裡,不停的的蠕動著,像是一個個巨大的肉蟲遍地的爬,空氣裡劇烈的散發著血氣的腥臭味,濃重揮之不去。
隊伍裡的人紛紛一隻手捏著鼻子,一隻手在鼻子前左右扇著,一臉噁心厭惡的表情,陽歡看到眼前的景象,胃裡一陣作嘔,翻江倒海一般的噁心感鋪天蓋地席捲而來,那種感覺,像是沾滿粘液的冰冷黑手,沿著嘴,滑進食道,森然,詭異的感覺,像是撕裂頭皮一般發麻,他彎下腰唉,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酸水。
身前的徐復回聽到身後陽歡的異動,轉過頭一看,皺著眉頭蹲下來,輕輕的拍著陽歡的後背,一邊拍著,一邊說著話:“沒關係,放鬆,不要緊張,腦子裡不要去想那東西,靜下心來,屏住呼吸!”
陽歡雙手扶住膝蓋,慢慢的把彎著的腰支起來,接過復回遞過來的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吐出的酸楚的胃液,臉色稍稍的緩了緩。他抬起頭,看著徐復回,看到他一臉的平靜,驚奇的問著:“復回,你怎麼什麼事都沒有啊!”
徐復回輕輕一笑,風輕雲淡的回答著:“我見過更恐怖的,也見過更噁心的,還見過最絕望的,見的多了,經歷的多了,自然也就沒什麼好反應的了。”
陽歡一臉崇敬的看著徐復回風平浪靜,沒有一點表情的臉,內心出了一陣驚訝,還有點畏懼。
眾人心頭早已明瞭,小師弟那句“如果你們當中有任何人心存邪念,報考零劍宗不是為了學習神術而是為了其他事情,獬豸都會發現你們的私慾,所以我再一次勸你們,謹慎入此關!”此時此刻才明白這句話,如果沒有認真聽,結果到底有多麼嚴重!
隊伍的第四人,緊張的嚥了口唾沫,他往前走了頒佈有餘,腳踝像是拖著千斤重的鐵球前行,一步一步走的多麼沉重,然而還是走到了獬豸的面前。
獬豸烈火如炬的目光像是太陽一般灼熱。
遠處的山岩上,一道乾淨明瞭白光和一條通天徹地的黑龍“唰”的一聲落到山頂上,站在山岩上,遠遠的看著陽歡。
“你嘴裡說的就是他吧。”千山一身漆黑的長袍,腰間仍然是彆著一個酒葫蘆,站在高高的山岩之上,看著地面小如螻蟻一般的人頭,他謹慎的問著北遷。
北遷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作聲。
“這倒好,這小子有福氣,有眼光,不過我們四兄弟時隔這七百年若是還能重聚的話,還真要以這小孩子馬首是瞻,我心裡倒還真有點不服氣。”千山的語氣輕鬆又幽默。
“千山啊,我還不瞭解你……”北遷淡淡一笑,一身白衣迎風而立,墨似長髮,劍眉星眸,他雙手背在身後,輕輕的說著:“你這個人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你嘴裡的小子可是你我的少主啊,你現在嘴裡雖然是慢慢的不服氣,若是他真的懂事繼承了上傅的位子,給我們下了那麼一道兩道命令,我看你啊,肯定是衝在最前頭的。”
“哈哈哈”千山爽朗的笑著,一邊從腰間取下酒壺,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口,一邊拍著北遷的肩膀:“沒想到過了這七百年,還是大哥你最瞭解我!不過啊,我看那獬豸可是六親不認啊,你不出手?”
北遷忽然一臉的凝重,皺著眉頭:“這點也正是我擔心的,獬豸是上古異獸,他的體記憶體在著誅神的力量,我怕獬豸會探知到這種力量!”
“這事可不好辦啊!”
“沒錯,所以我們只能見機行事,誅神的力量太過強大,我思來想去實在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暫時掩蓋住誅神的氣息。”
“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願意讓他到這零劍宗來學習神術呢!按照大哥你的性格,七百年前,這風側的卡澤爾也參加了那場大戰,照你的性子,肯定是先殺之而後快啊!”
北遷無奈的搖了搖頭:“千山你這話說的倒是沒什麼錯,眼下他的潛能還沒發揮出來,學習神術是必須的一個過程,歷經生活的諸般苦難也是必須的一個過程,自從那個名叫夕照的女子出現之後,我心裡就一隻忐忑不安,總感覺會出什麼大事,所以我必須搞清楚那名女子的來歷,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把陽歡帶在身邊保護他,只能暫時委曲求全,防守讓他去參加零劍宗,零劍宗是這風側乃至四國的大派,陽歡一旦成為零劍宗的弟子,那赴塵的徒弟,荒夜自然也就估計三分。”
千山聽完北遷的話,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之後又是一臉鄙夷的神情:“這荒夜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讓你這麼顧忌!”
“算了,且不說那荒夜了,先看看他能不能過了獬豸的眼吧!”
地面上,一個個人依次走過獬豸的面前,最後只剩下陽歡和徐復回兩個人。
“嘩啦嘩啦”清冽的水聲不絕如縷,只剩下這兩個人的內心不安的跳動著。徐復回深吸了一口氣,暗暗的用自己的神祇之力震住體內的其餘兩道外來氣息,他一步一步從容的往前走去,像是赴約一場沒有回頭路的災難,每走一步,他額頭上細密的汗水便順著鼻翼低落到溼漉漉的山石上,他緊緊地握著拳頭,咬著牙,走到獬豸的面前,靜靜的站著。
周圍的秋風席捲著枯黃的細長竹葉吹到徐復回的肩膀上,整個空間像是忽然沒了聲音,死一般的寂靜,獬豸看著面前的徐復回,沒有任何的動作,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像是突然遭遇了真空一般,寂靜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