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荊南點了份培根飯靜靜地坐在桌子前,像這種無人打擾的片刻當你默默專注於一件事情時,腦海中最容易閃現無數個片段、過往和回憶,衝動的,長情的,難堪的,孤獨的。能偶然間想起來細細思量的必定得是在腦海中留下了清清淺淺的痕跡,多年以後仍然無法磨滅。就比如此時此刻。
荊南覺得自己是孤獨的,這麼多年來在只屬於一個人的圈子裡打轉,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走路,一個人讀書,一個人難過。
那時的她還沒遇上魏然,那個一笑就明媚了世界的女孩;沒遇上宋樂言,那個驚豔了時光陪伴了她一整個青春的少年;沒遇上趙燁,那個可以溫柔歲月給她編制漫天星光的男孩子。
她有的只是她自己,也只能是她自己。
她知道自己是孤獨的,然而她自己知道和別人說出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當她第一次清楚地得知屬於她自己的的孤獨被定義為“孤僻”的時候她是極其難過而驚訝的,驚訝於她的生活居然可以被這麼赤裸裸地以一種不再自我欺騙的方式血淋淋呈現在眼前,打破了現狀,剖開了心臟,讓她不得不自我反省她是以一種什麼樣的的方式在“修行”。
十幾歲的開端,最是好時光,張揚,帶刺兒,不肯屈服,不認輸,憋著一股勁兒笨拙前行,那時的她居然可以暫別世俗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世界裡。
青春是什麼?那是身穿公主裙躲在爸爸媽媽身後高傲的小天鵝們所萌發的對世界的好奇和熱血,她們坦然接受世界的善意悲憫於世俗的荒蕪。
局外人看世界,清醒,安然,純白,明媚。你在世界之中,你便不會懂,如此的格格不入怎會一樣。
有人說你生活在光亮裡你的世界都是明亮的,你在黑暗裡那麼你只能擁抱黑暗,黑暗裡的人們看不清周圍的臉,相似的習慣相似的眼睛你努力逃避可是你無法擺脫,他們緊緊纏繞著你的靈魂吞噬你的每一寸肌膚模糊你的血肉,直至剩下麻木的軀殼待你如他們一般行屍走肉。
她不願意同他們一樣,她是同類人中的正常人,她渴望快速脫離,早早消失。
也因此,她喜歡陽光,那是溫暖的東西是溫柔本身,她極致渴望。
人的一生到底要經歷多少艱難困苦才可以擁有一個穩定的生活而不被環境折磨?十五歲的她常常在想她要去怎麼做,她所做的每件事僅僅只是能應對現有的狀況。
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是因為她不願意去過多思考,來不及有所準備。因而在面對一些不好的事情的時候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似乎每一次都陷入深深地被動和無助之中。
條件有限,她不能去祈禱周圍的人來有所幫助,人人自顧不暇,分別,疏離,漸淡,也漸行漸遠。
荊南閉上眼。就如同那時的她閉著眼睛聽著他們小聲地竊竊私語,那節生物課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強忍著眼淚任由所有人一層層地剝開她的心臟,帶著血。
後來呢她學會習慣了這種不堪,習慣了父母的爭吵,冷漠,相互避之不及。
她還有爺爺,那個慈祥的老人用了十年把自己唯一的孫女教養成人。她習慣握緊那雙被鬆弛面板包裹下有力的手,那雙手越過泥濘撥開了黑色的雲層捧滿了閃爍的星光一路小心送到她眼前,她看著發著光的小小星星終於發自內心的笑了。她也可以期待光亮,只是這光亮太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