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那一年,懷著身孕的母親被人截殺至死,一屍兩命。
十七歲那一年,父親戰死。
他未曾見過父親和母親的屍體,只知道母親是被人截殺至死的,還是從父親的遺言中剝離意會出來的。
母親死後,當年的戍甲營又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戰役死傷慘重。
當年,崔馳虎為了保護年幼的崔千鈞,只好嚥下那口氣,繼續為大晉打仗,沒想到,夫人死了還沒有一年,他就死於沙場。
他不是戰死的,而是自刎。
這麼多年來,崔千鈞一直在調查母親和父親之死。
他的母親殷弦月是殷家家主,也是江南十三洲第一大情報組織通天閣的閣主。
江南殷家獨大,京都又有崔府坐鎮,通天閣勢力埋向京都,這才招來禍患。
母親死後,通天閣一盤散沙,不久也就銷聲匿跡,只剩下幾個,也不堪大用。
究竟是誰幹的,崔千鈞到現在還沒有頭緒,查到現在什麼都沒查出來,本身就是個線索——兇手能夠手眼通天。
普天之下,能有幾人有此等勢力?
崔千鈞不用想也知道,只是沒有證據,又是如此隱蔽之事,現下山河未定,崔千鈞不敢輕舉妄動。
他下了馬,在什剎河邊磕了三個響頭。
冰涼的頭皮被榨的發麻,好似墜入了冰窟,身前是寒涼的血水,身後是環伺的虎狼。
他跪於此間,長臂一掃,便是袖手河山。
雙手一撐地,膝蓋破冰般直立起來。
楚越走了過來,替崔千鈞披上了外袍,冷眸泛上星光,“義父可是想起了不好的事了?”
崔千鈞沒有否認,卻也閉口不談那些流過的血和被迫割捨掉的骨肉親情。
此刻的他,眼中是整個天下,是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逝者如斯,難者不計其數,縱觀山河四海飄搖,擔如千鈞,我身為戍甲營的大將軍,自當披肝瀝膽,浴血奮戰,還天下海晏河清。”
“賤民願開刃,替義父殺出一條血路。”楚越對著什剎河大喊道。
崔千鈞一驚,望向楚越。
“連刀都提不起來的小崽子,拿什麼喊話?”崔千鈞點了一下楚越的眉心:“你啊,你啊……”
楚越不改志向,握緊手中無形的刀刃:“生死存亡間,匹夫敢一戰!”
這話說的倒沒錯,只是,崔千鈞一生都在一個敢戰上,為的就是身後之人再也不用涉險。
崔千鈞摸了摸楚越的頭,一把將他摟在懷裡:“過去,我失去的親人太多了,所以,不管你是否有雄心壯志,我都想你好好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