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又如何?也不該戰死沙場的。
“難道大將軍就該戰死沙場嗎?”楚越突然來勁了,他說的氣喘籲籲:“義父,沒有人生來就為尋死,也沒有人該站死沙場,國弱則亡,斷然沒有逼良為娼的道理。”
崔千鈞:“……”
逼良為娼???
崔千鈞試圖轉圜道:“這世道太亂了。有人身陷囹圄而渴望天光,有人身處泥潭而不畏骯髒,也有人……呵,有人滿目迷障,有人國破家亡。在這種情勢下,我身為國之將,當以身殉國,直面存亡。”
楚越沒仔細聽,也不敢仔細聽,他一想就知道崔千鈞要說什麼,戰死山河,以身殉國的話,他聽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為何將軍非要戰死沙場,為何就不能好好活著,不都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嗎?為何將軍都不懂這個道理?
——可能並非是不懂,而是不願懂吧!
“義父有沒有想過,有人願前赴後繼,也有人願生死相隨。”楚越不敢抬眸,就閉著眼鑽進了崔千鈞懷裡:“義父可不能殉國,我不捨得。”義父若是殉國,我便殉你。
我以性命起誓,說到做到。
“呦,你這是故意這麼說的。”崔千鈞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後腰,假意訓斥道:“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義父我不吃這一套。”
楚越:“……”
看來義父還是誤會了。不過沒關系,時間會證明一切的。無論是承諾,還是什麼別的複雜東西。
楚越渾身一慟,依偎在崔千鈞的胸膛前,堪堪抬起眼皮,欣賞著床榻上的崔千鈞,“義父,你是不是更像你父親?”
崔千鈞疑惑的看著楚越:“怎麼突然問這個?”
對上那雙溪亮的桃花眼,楚越好像從他眼中看到了曾經的崔馳虎。
楚越頓了半晌,鼓起勇氣道:“將軍之氣一脈相承,義父這等威嚴,想必爺爺也是一樣吧?”
這聲爺爺叫的,可真是……
也許是因為這一聲爺爺,崔千鈞竟然同楚越談了起來,“我才不像我爹呢,我更像我娘。”
楚越:“???”
“我爹這個人啊,為人特別隨和,根本就不會養孩子,一股腦的寵著我,除了十三歲那年帶我上了戰場,他為了保護我丟了半條命,我那時候,見到了什剎河血流滔天,我就再也不想上戰場了。”崔千鈞像個過客一樣講述自己的往事,“可惜,在我十七歲那年,他戰死了,而我……也成為了戍甲營的將軍,走上了他的老路。”
楚越沒答話,靜靜的聽著崔千鈞講述。
“倒是我娘,她對我比較嚴厲。我爹就是個妻管嚴,我娘說一不二,除了我娘要打我的時候,我爹會攔著以外,其餘時候,我娘說東他就不敢往西。”崔千鈞說著說著就笑了,“記得有一次……”
崔千鈞用餘光瞥了一眼楚越,這小子竟然睡著了。
嘴裡說著要聽故事,結果累的睡著了。
崔千鈞拍了拍楚越的背,“睡吧!”
這時,崔叔敲門進來,遞上一張紙條:將軍,東城有變。
“走!”崔千鈞一看紙條,神情微變,他轉頭看向熟睡的楚越:“等他醒來問我,就說我進宮了。”
崔叔點了點頭。
等楚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崔千鈞已經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