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千鈞如神明立在楚越身前,周身散發著鴻光。
那樣近的距離,楚越默然欣賞著,一時忘記解釋。
他啞然失措。
說到底,楚越心底還是不服氣的,他是皇子,夏閣老可不敢真的殺了他。
也許是心中有鬼,楚越想著反將一軍,把這事糊弄過去,“義父,你覺得我為何去夏府?”
這一反問,崔千鈞懵了,攥緊拳頭問:“你什麼意思?”
楚越沒有顧及這句話,直接在崔千鈞面前發狠道:“義父這樣質問我,不就是從心底裡是覺得我是為了巴結夏閣老去的?”
“你……”崔千鈞緊握的拳頭鬆了片刻,掌心間的血絲飄到桃花眼中,如同嚼蠟道:“我何時這樣說過?”
楚越心頭的氣翻湧上來,崔千鈞還沒怎麼樣呢,他倒是反客為主了。
“在義父心裡,我就那麼不堪嗎?”楚越緩緩起身,熊孩子一樣的在崔千鈞面前“指指點點”,頗為不服的說:“既如此,我承認了便是。我白日向義父打聽夏閣老的喜好,又讓義父把夏瀟找來,我就是利用你們去巴結夏閣老的。”
高揚的馬尾在一次次話語的蛻變中瀉了滿目愁容,破罐子破摔似的。
崔千鈞當即一腳踹了下來,踹到楚越的胸口上,踹的楚越大吐幾口氣,愣是沒躲也沒動。
楚越只覺得心底的情愫被這一腳攪得渾濁,五髒六腑都移了位。
他掌心擦了血,指甲嵌入皮肉間,劃出一道洇痕,燙了滿身傷疤。
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又不想在崔千鈞面前喘,只得壓下齒腔裡的殘血,咬碎了血珠,嚥了下去。
崔千鈞何等的力氣,就算是刻意收了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雖然踹完就後悔了。
這滿屋的陳設好像都亂套了,崔千鈞眼前天旋地轉,再也容不下一個義子。
楚越沒哭也沒鬧,甚至連眼淚都沒掉,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腳將他的勇氣踹了出來,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崔千鈞,好像在說:義父踹的好!
崔千鈞:“……”
“好小子,你真行啊!”
說完,崔千鈞就摔門而去。
楚越在寢室裡跪了一夜,也沒等來他的甜棗,反而等來了崔千鈞被召入宮的訊息。
“我說,你在這跪著有什麼用啊?”夏瀟一早火急火燎的跑過來,“陛下半夜就把崔大將軍叫走了,不只是大將軍,還有我爹等文武百官。你說,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楚越:“???”
完了,這下徹底完蛋了。
楚越這才知道可能是自己闖了禍,他不應該這麼著急探夏府的。
想必如今這訊息已經傳到了宮裡,他的身份應該也瞞不住了。
可他現在更擔心的還是崔千鈞,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楚越拉住夏瀟的手,所有的明謀暗算都化作利劍,射入夏瀟的眸中,夏瀟白衣翩翩,卻如同沾了汙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