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時清臉上出現一絲慍怒之色,「報應?呵....我幫了那麼多人,也沒什麼福報,還患上那什麼腎衰竭的怪病,我早就不信什麼因果報應了。」
「那我倒要聽聽你到底幫了什麼人,做了什麼好事,」張小滿輕蔑一笑,「你死過一回,卻沒人給你蓋棺定論,不妥,今天我便來幫你評斷一下你的是非功過。」
「也罷,」廖時清長出一口氣,「有些話總要講一講的,這些年我也堵得難受,你們一個個都覺得我是惡人,那就攤開來講,看看我有多惡.....我是橘子村的村長,這一點相信你們都清楚吧,身上繫著一村人的性命……那幾年,世道蕭條,若非我找人在東湖邊開廠,給全村的年輕人謀個出路,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這是善是惡?」
張小滿頷首道,「確是善事。」
「好!」廖時清接著說道,「那我找人在d市修樓房,建大廈,拉動經濟,讓更多的人來到d市做生意,這算是做好事吧?」
「這要看你的出發點是什麼,如果只是為了自己賺錢,那便不能算。」
「我賺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投入到了公益上,」廖時清指著駱慈說道,「就拿他和陳平的母親來說,每個月都能收到愛心志願者贈送的救濟物資,那裡面可都有我的貢獻。」
「那便算得上行善積德了,」張小滿反問道,「不過,我也想問問你,洗浴中心那些勾當難不成也是在做善事嗎?」
「怎麼不是,」廖時清眼神有些發虛,聲調也矮了下去,「我也是從煉獄裡爬過來的人,見到那些可憐人,自然是能幫一把是一把,即便受些屈辱,但總歸是讓她們活下去了....」
「強詞奪理啊,你不過是想利用她們幫你把生意做大而已,方便接待和你一樣的惡狼,居然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懂什麼,」廖時清搖頭道,「起初我是真的只讓她們給客人捏捏肩什麼的,可這人是經不得比較的,有人掙得多,有人就掙得少。掙得少的便要自己想些其他的門道,便有人開始躺著掙錢了,後來更多的人發現躺著比站著掙得還多,越來越多人躺下去.....王淼就是這麼一路躺過來的,為了給她們留一點臉面,我還規定了只能在小黑屋裡躺著掙....」
張小滿輕啐了一下,「呸,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你若是真心想給她們一條活路,能掙錢的生計多不勝數,何苦把她們往那條路上引。」
「算了,我不與你爭論這個了,像你這等沒有嘗過人間疾苦的永遠不會明白‘活下去"三個字的重量....」
駱慈忽然說道,「那被你兒子淹死的周節呢,還有楊老爺子,他們的死也是善事嗎?」
「周家老大是挺可惜的,」廖時清幽幽一嘆,「不過他是替他弟弟去死,也算死得其所,一命抵一命,這也是我為什麼放過周堅的原因....楊大哥....」回頭正視駱慈,「說起來,他是被你害死的....你的那些話就是他的催命符,他去找勇兒談判,勇兒敬畏他,便只好由我親自出面....楊大哥性子剛烈,沒說幾句就要跟我動手。打,我自是打不過他,不過我擅長求饒,求饒的時候便可以打得過了....」
駱慈想起那個夜晚,想起那個趴在自己背上的老人,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卑鄙!」
正當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幾輛黑色的轎車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
廖時清放下舉著利刃的手,如柺棍一般拄立著,輕笑道,「我等的人已經到了,你們現在跑還來得及....」
「為什麼要跑....我知道先前你跟我說那些是在拖延時間,但那又怎樣....」張小滿撇撇嘴,對司馬北和一鳴社眾人揮了一下手,司馬北和一鳴社眾人便徑直衝向那幾輛黑色轎車。
廖時清癟了一下嘴,「螳臂當車.....」
話音未落,只聽一陣警笛聲響起,幾輛警車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將黑色轎車攔下,團團圍住。
廖時清頓時大驚失色,呆呆地看著黑西裝們被馬良和一鳴社眾人一個個撂倒,被警察用手銬拷起來。
周堅也掃了一眼那邊的局勢,眼珠子一轉,趁著廖時清失神的空當,快步欺近廖時清身前,揮動小刀刺向廖時清。
廖時清立時回過神來,側身一躲,小刀滑破左手手臂,右手的利刃順勢向上一抬,砍進周堅的手臂裡。
周堅手臂一吃痛,小刀掉落下去,身子踉蹌幾下,栽倒地面。
廖時清用利刃架在周堅的脖子上,「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
頭......」
事情驟然發生,驟然結束,猶如兔起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