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才一定要適時、適當
摸透人心的算計和想法,總是多種多樣的,有的是明摸,有的是暗摸,有的是旁摸,有的是側摸,總之一句話,要摸到人的心坎上;反之就會做事不到位,說話不到點。
《菜根譚》說:“在現實生活中,並沒有誰標榜自己的個性是外露還是含蓄,也不可能隨便給誰貼上標籤。相反,大多數人卻在追求外露型與隱忍型兩種合一的為人規範。給人留下直爽印象的人,骨子裡可能隱藏著什麼不便明言的小秘密,而那些讓人老覺著陰險的人,則可能張口就稱自己是個直腸子。其實,這就是一種深藏不露的處世哲學。有些人為了達到出人頭地的目的,‘韜光養晦’,長線投資。這類人中不乏‘忍辱負重,臥薪嚐膽’之徒,為了達到某種目的,他們常以聖人般的言行出現在人們面前。生活上,勤儉克己;工作上,推功攬過;處世上,左右逢源。但一旦自己變了,就會變本加厲地尋求補償。”
曾國藩藏鋒的“龍蛇伸屈之道”,是一種自我保護、自我實現的生存之道。實際上藏鋒守拙與鋒芒畢露,是兩種截然相反的處世方式。鋒芒引申是指人顯露在外表的才幹。有才幹本是好事,是事業成功的基礎,在恰當的場合顯露出來是十分必要的。但是帶刺的玫瑰最容易傷人,也會刺傷自己。露才一定要適時、適當。時時處處才華畢現只會招致嫉恨和打擊,導致做人及事業的失敗。
走直線雖最近,但也最難。急於求成的人最難以克服的弱點就是不管時間、地點、場合地表現自我,自高自大,不懂得龍蛇曲伸之道。為此,曾國藩始終主張不可表現欲過強:《揚雄傳》雲:“君子得時則大行,不得時則龍蛇。”龍蛇者,一曲一直,一伸一屈。如危行,伸也。
有志於做大事業的人,可能自認為才智很高,但切記要含而不露,該裝傻的時候一定要裝得徹底,有了這把保護傘,何愁事業不成功?
為人應力戒表現欲太強,這在曾國藩所談的處世禁忌中,第一條就已談到不喜好誇誇其談,到處表現自己。另外,曾國藩還說:人只要稍微有些才能,就想要表現出來,以顯示與別人的不同。就像孔雀因為自己的美麗,總喜歡在眾人面前展示一樣。爭強好勝的人這樣,追逐名譽的人更是這樣。同當士兵,就想著要高出於同列。同當小軍校,就想著要在軍校中獲取成功性格。同是將軍,就想著比別的將軍略勝一生籌。同是主帥,也仍想著要比別的主帥高明。儘管才能有大小淺深的差別,但他們共同的一點是不知足、不安守本分。能打破這種世俗的風氣,就能和他談論用兵之道了。
“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可見人不知我,心裡老大不高興,這是人之常情。於是有些人便言語露鋒芒,行動也露鋒芒,以此引起大家的注意。但更有一些深藏不露的人,好像他們都是庸材,都胸無大志,實際上只是他們不肯在言事上、在行動上露鋒芒而已。因為他們有所顧忌,言語露鋒芒,便要得罪旁人,得罪旁人,旁人便成為阻力,成為破壞者;行動露鋒芒,便要惹旁人的妒忌,旁人妒忌,也會成為阻力,成為破壞者。表現本領的機會,不怕沒有,只怕把握不牢,只怕做的成績,不能使人特別滿意。易經曰:“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無此器最難,而有此器,卻不思無此時,則鋒芒對於人,只有害處,不會有益處。額上生角,必觸傷別人,不磨平觸角,別人必將力折,角被折斷,其傷必多。鋒芒就是額上的角,既害人,也傷己!
嫉賢妒能,幾乎是人的本性,所以有才華的人會遭受更多的不幸和磨難。
因此,曾國藩的處世,深諳龍蛇曲伸之道,他說:“處茲大亂未平之際,唯當藏身匿跡,不可稍露主角於外,至要至要。”他說,大家在一起交往,如果一個人老是自以為是,以自己為中心,處處爭強逞能,不給別人以表現和施展的機會,那麼別人很快就會對他產生反感,將來一起合作共事的結果就可想而知了。他經常探討《周易》,他對其中的“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深有同感。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思想修養好的人,語言簡潔,不亂髮議論;而性情浮躁的人,滔滔不絕,卻言之無物。
不給人留下不馴的印象
曾國藩對清廷的許多問題都有自己的看法,但他不輕易表露。太平天國應如何平定,他與清廷的看法也不盡一致。對太平軍北伐,清廷一直心有餘悸,因此始終把“北防”作為戰略重點,要湘軍北上。對此,曾國藩在認識上予以疏導,指出“自古辦竊號之賊,與辦流賊不同。剿辦流賊,法當預防以待其至,堅守以挫其銳;剿辦竊號之賊,法當剪除枝葉,並搗老巢”。建都天京的太平天國正是“竊號之賊”,與石達開、捻軍等“流賊”不同,如攻其必救的天京、安慶,就不會“北竄”;因為,“竊號之賊,未有不惜死力以護其根本也”。
曾國藩與胡林翼擬定四路進兵計劃,並於1858年底至次年初取得了勝利,曾國藩部已進駐安慶二十餘里外之高橋。多隆阿軍於4月進至桐城外圍,李續賓軍進駐桐城之青草塥,分兩路策應。
正當湘軍擺開陣勢,進攻桐城、安慶時,清廷因江南大營潰敗,命曾國藩領軍東援。曾以兵力單薄加以拒絕。4月19日,清廷以曾署兩江總督,認為“為今之計,自以保衛蘇常為第一要務”,仍令其馳援蘇常。蘇州易手後,清廷仍認為如安慶“指日可復”,可先攻取再東援;否則,就應先保浙復甦。因為蘇州為“財賦之區,且係數省咽喉,自應以急籌攻復為上策。現在賊勢已直趨杭、湖,勢將糜爛兩省,尤為刻不可緩”。顯然,在清廷看來,保浙復甦更重於攻取安慶,是戰爭全域性的關鍵所在。
與之相反,曾國藩認為,以往戰爭經驗證明,必須以上游為“立腳之根本”,“自古平江南之賊,必踞上游之勢,建瓴而下,乃能成功”。而攻奪安慶是尤為關鍵一戰,“目前關係淮南之全域性,將來即為克復金陵而張本”。江南大營正是因未踞上游而失敗,如棄安慶不圍而援蘇常,那就既蹈其覆轍,又打亂皖北部署。同時,他又根據當時形勢,進一步分析不能東援的理由:江南大營以蘇常為根本,蘇常已失,這個“根本”已不存在;湘軍以兩湖為根本,湘軍東援,就遠離可恃之根本,處於無可依託的困境;更為緊迫的是,太平軍在東線獲勝,奪取蘇常後,勢必西征,爭奪上游。因此,必須“竭五、六兩月之力,辦江楚三省之防”,以迎戰西征的太平軍。總之,湘軍立即大舉東援,保浙復甦,在戰略上是錯誤的。
但是,初膺重任的曾國藩不願一開始就頂著不幹,給清廷留下不馴的印象。為此,他於1859年6月11日,將大營由宿松移至皖南祁門,並奏報立即組建新軍,數月後大舉東援的計劃。
這兩次戰略分歧不是偶然的。湘軍集團以湖南為巢穴,以兩湖為立足之根本。且看準了太平天國革命者,在政治上是“竊號之賊”,絕不輕棄其“根本”;在軍事上踞下游,又不能不爭上游以護其“根本”的特點。故堅持全力圍攻安慶。但建都北京的清廷,對此卻缺乏認識,或根據太平軍北伐的教訓,而偏重北防;或因江浙是其主要財政收入之地,而重下游,輕上游。這就是說,清廷既不知己,又不知彼;而湘軍集團則“知己知彼”,故能制定並堅持保上游,爭上游,以清下游的方針。值得注意的是,曾國藩在處理分歧時,不是簡單的頂著不幹,而是在認識上耐心加以疏導,並照顧到清廷的尊嚴,在部署時加以敷衍。這樣,就做到既不放棄原則,又不給清廷留下桀驁不馴的印象。不久,發生的事實證明了這一方針的正確。圍攻安慶,大平軍並未北進;攻下蘇常後,太平軍又未及時進攻浙江。在這種情況下,見識淺陋,慣於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清廷,也就欣然聽從曾國藩等自行辦理。後來攻金陵的戰略部署,清廷也就不再遙控了。
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出,曾國藩並不把權力看得太重要,而是注重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