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雨下了一整夜,生生砸破了孟斯故的美夢。
隔天醒來,孟斯故眯著眼睛從沒拉嚴實的窗簾往外看,腦中的第一個念頭是那棵百年老樹底下的香包有沒有被這場暴雨淋個徹底。
那日賣香包的人讓他們寫下自己不希望再發生的事情,孟斯故沒怎麼猶豫便寫下了五個字:「不想再愛他」。
依照本地的習俗說法,如果雨過之後香包裡的字還在,便是樹老人家幫忙擋住了字條,願意實現這個願望,那麼他就真的有可能做到不再愛k.e。
意識到自己居然寄希望於一個傳說、一棵大樹,孟斯故不由自主感到濃重的悲愴。
與此同時,他說不清自己究竟想不想願望成真,以及當前他與嚴競發生的荒唐事是否該繼續。一切矛盾交織著漫進他的鼻腔,隨著每一下呼吸變得更加顯著。
不得呼吸,因此不得不痛苦。
前段時日看到嚴競安靜的睡顏,孟斯故還覺得是偷來了一段與k.e相處的時光。此刻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嚴競,他破天荒地不願多看,悄聲背過了身去。
很快,他被嚴競攔腰按了回來。
“明明醒了,轉過去幹嘛。”嚴競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了,嗓音慵懶,動作卻專制霸道,沒有讓孟斯故再揹回去的意思。
孟斯故說:“靠著這邊,肩膀會很疼。”
孟斯故撒了謊。他並不是多麼忍受不了疼痛的人,後面幾次吃止痛類的藥物也僅是擔心夜裡自己吃痛沒忍住發出聲音會把嚴競吵醒。
然而話說出口,孟斯故不禁對自己産生疑惑——為什麼要拿疼痛當藉口?這個說法無非是潛意識裡相信嚴競會心軟,進而妥協。
可是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預設了嚴競其實也會在意他的感受?
果然,嚴競沒再強制要求不許換方向,只說:“等會兒我找羅姨拿瓶正常的止疼。”
孟斯故“嗯”了一聲,沒拒絕。隔了幾秒,他不顧嚴競會不會覺得矯情,固執地一如往常客氣道:“謝謝。”
用完早餐,嚴競先去沖了個澡。
換孟斯故進去的時候,嚴競喊住了他。
“嗯?”孟斯故拿著衣服的手指收緊,指關節都輕微泛白。
嚴競說:“你的肩傷……”
“沒關系,這個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孟斯故立即接過話。
嚴競目光如審視在他臉上掃蕩,“我是想說你洗完了直接出來,別纏上舊紗布,給你上藥換新的。”
孟斯故眨了兩下眼,“哦,好。”而後繼續推開衛生間的門進去。
孟斯故能感覺自己的心跳還是很亂,他覺得嚴競喊住自己含有別的意思,但是這份“意思”太曖昧,太屈於生理,理性上看,著實不適用於他們現今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