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孟斯故洗完澡出來,嚴競已經把藥和紗布準備好了。
“坐過來。”嚴競坐在床邊,語氣尋常得如同喊孟斯故來吃飯。
孟斯故走過去坐下,摸了摸鼻子,也自然道:“那個藥大概抹一下就行。我以前看過一個說法,越精細養著越不容易好徹底。”
嚴競言簡意賅地吐出兩個字:“謬論。”
“真的。”孟斯故補充,“不是指完全不處理,是不用廢太多工夫我這傷上面。”
嚴競輕哼了一聲,“不重視不怕更嚴重?得廢更多工夫。”
道理是這樣沒錯,孟斯故卻有另外的想法,輕聲說:“我更怕習慣了被好好對待,傷口就捨不得好了。”
這種不具備科學依據的幼稚話語不該由孟斯故這樣的學霸說出,但他就是說了,且聽上去深信不疑。
嚴競貼修複貼的手滯了滯,指尖在旁邊一道傷痕上多停留了一會兒,說:“我以為你是不想我給你上藥。”
等孟斯故轉過身,他們正對著面,懷揣著各自的心事沉默著對視了幾秒。想到適才孟斯故要進衛生間前的漠然神情,嚴競懶得多拐彎抹角,直說:“你進去洗澡之前,看著也像是怕我要幫你洗。”
孟斯故被話噎住,垂下眼,假意觀察嚴競包紮的手法。謊話半真半假聽著才更真實,他再次撒謊:“的確是想自己洗,主要也不想老麻煩你。”
“我不覺得麻煩,你怎麼替我覺得了。”
嚴競話裡話外都明確傳遞了一個資訊:他沒感覺煩。
換言之,他願意。
這份願意倘若早半年出現,甚至只早一個半月,孟斯故都會感到無比欣喜。
可惜,晚了。
現在嚴競的好意於他而言只剩下危險,夾雜著慾望,怎麼看都不純粹。
孟斯故仰起臉,擠出他自認為無所謂的笑容對嚴競說:“可能是因為住你隔壁的時候總看到你不耐煩,習慣性這麼想了。而且我是真覺得很多事兒我自己就能行。”
嚴競繫好紗布,停下手頭動作,嗓音發沉:“那時候又不一樣。”
至於哪裡不一樣,嚴競沒說,他站起身把剩下的紗布和藥拿到桌上放著,盯著手裡的修護貼補充了一句:“以後都不會了。”
孟斯故的胸腔因這句話明顯酸脹了一下。
以後。等下週回到聯邦,他和嚴競哪還有以後。
說到底,如果不是不得已留在這裡,他和這個人連現在都不可能有。
午飯時間,房內的電話響起,前臺羅姨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