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故一字一句說:“我可以當作無事發生,回國了也可以恢複到以前的生活,反正不是頭一次了。”他直勾勾看著嚴競,“別告訴我你做不到。”
嚴競眸色幽深,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斂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孟斯故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撥出,說:“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既然知道我對你做了什麼,昨晚都離開了,幹嘛半夜悄悄回來。還有剛才,柺杖就在你燒水的那張桌子旁邊,把它丟過來給我比你抱我過來要方便省力得多,何必多此一舉。為了讓我心軟,然後聽我告訴你這句‘我可以放下’的實話?你什麼時候成這樣的人了。”
“這樣的人”,嚴競感覺無比刺耳。他何嘗不想跟以往那般利落,對孟斯故的任何舉動都不為所動,可如今面對孟斯故,想到孟斯故,每一下生理反應裡的愉悅與折磨都清晰地告訴他不可能。
“你認為我該是什麼樣兒,看你生病沒力氣,報複回去,撇清關系不管你死活?還是我該接著跟在聯邦似的,討厭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帶著找別人的影子,把你再推得更遠。你說這些是你真心想說的嗎,我這段時間對你怎麼樣,做不做得到你看不出來?”嚴競一整夜沒怎麼睡,眼裡滿是紅血絲,疲態隨著語氣盡顯,“孟斯故,不是隻有你難受。你以為我想多一個人格佔據我的身體,連喜歡一個人都註定得不到他擁有過的十分之一!這對我又有多公平?!”
再一次聽到嚴競說出喜歡,比起第一次聽到時的不相信,孟斯故更多了幾分無能為力。
他鼻子發酸,嚴競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他委屈愛人離自己而去,嚴競所承受的同樣沒好到哪去。
但現實的殘忍之處正在於沒有公平,太難講得清楚道理。
“跟我沒關系。”他說,“嚴競,不用對我好,我現在沒求你喜歡我,以後也不會。”
嚴競皺起眉,簡直懷疑自己聽錯。
孟斯故沒有理會,繼續說:“所以,你我最好都及時止損。”
寥寥幾句回答致使嚴競克服了萬般秉性的主動與真情實感如同丟入深不見底的坑裡,濺不起絲毫水花。
偏偏,嚴競找不到任何話反駁。
他撞破了孟斯故自欺欺人的秘密,孟斯故也很難再把他當作k.e,如今停下可不就是止損。而他遲來的愛意也包含在被孟斯故舍棄的虧損之中。
看著臉上無波無瀾、好心給予建議的孟斯故,嚴競憤恨地一拳捶砸了過去。
孟斯故沒有閉眼,眼皮輕顫了顫,眼睜睜看著那隻手落在自己身後的牆磚上。他有預感嚴競不會傷害自己,卻沒想到看見眼前嚴競憋悶到無處宣洩的模樣,胸口會酸脹得像是那一拳擊中了自己的心髒。
“愛怎麼止損隨你,就告訴我一句實話。”嚴競用發紅的手掐住孟斯故的下巴往上抬,重複問了個前一天問過但沒明確得到答案的問題,“跟我在一塊兒,你心裡有沒有一次偏向過我?”
問題不難,孟斯故嚥下喉中帶著血腥氣的不舒服,說:“沒有。”
兩人相視片刻,嚴競往後退了一步,咬牙切齒道:“孟斯故,真夠狠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孟斯故好像聽到牆磚發出細微的裂開的聲音,一直蔓延自己身上。但是他感覺四肢無力,心跳飛快,有好幾秒都忘了呼吸,更別提及時躲開。
躲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