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鏡清”說:“禦寒的術法很?簡單,現在的你,不用一天也能學會。”
祁方隅不肯,“我就要你分我一點法術。”
“謝鏡清”便將光點分了出來,落在他的身上,給他溫暖。
祁方隅心滿意足地?抖了抖頭上的落雪,坐在“謝鏡清”的身旁,安靜了一會兒,“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謝鏡清”道:“嗯。”
祁方隅說:“下?一次回來,一定得六十年後嗎?”
“謝鏡清”道:“嗯。”
祁方隅隱隱有些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期望,“你會想我嗎?”
“謝鏡清”說:“不會。”
祁方隅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麼,鼻頭有些酸楚,“可我會想你,你不忙的時?候……可以?想一想我嗎?就算只有一下?也好。”
“謝鏡清”看了他一眼?,然後說:“好。”
祁方隅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那我等你回來!”
“謝鏡清”說:“好。”
大概是因為有了“謝鏡清”的保證,這一次的除夕之夜,祁方隅對於他的離去,並沒有感到多麼悲傷。
他原以?為自己不會感到多麼悲傷的。
可是月上樹梢,當“謝鏡清”消失在他身邊的那一刻,他還?是感覺心裡悶悶的,而且比第一次更加嚴重,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從他的心髒裡生生地?剜了出去,他卻沒有辦法留住。
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或許是一兩天,或許是一兩年,在祁方隅發現自己無?法接受沒有“謝鏡清”的這處山林之後,他選擇了暫時?離開。
他入世了。
人世間很?熱鬧,也很?喧囂,有許多他不曾見識過的東西與食物,也有他不曾在書本上學習過的情感與人心。
六十年很?長,他從初入江湖被人見色起意暗中算計,到藏起鋒芒趁其?不備反擊對抗,“謝鏡清”教給他的保命之法,讓他能夠混跡於人世不被欺負,也讓他能夠混跡於人世不被拆穿。
他在一次次背叛與傷害中收起了善良與助人為樂的初心,逐漸認識了那些事?物與食物,也逐漸掌握了那些情感與人心,在爾虞我詐之中變得冷血,在利弊衡量之中變得沉穩。
最重要的是,他還明白了“謝鏡清”從始至終都沒有回應過的身份。
據說神仙也有休息日,這一日叫作“戊日”,每六十日輪一次。
這一天,人世間有“戊不朝真”的說法,道館裡面不會焚香,不會誦經,也不會打坐靜修和學習經典,因為擔心會打擾到神仙的休息。
而天上一日,人間一年。
“謝鏡清”每六十年歸來一次,一次就是一年。
因為這是他的休息日。
他是神仙。
是祁方隅高不可攀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