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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是五點三十。
過了秋分,白晝一天天變短,到這個點外面早已一片昏色,路燈微茫,沈既欲慢悠悠收拾完書包,剛走出教室,就看到走廊上站著的人,沒避諱,但那塊兒也暗,所以不是特別顯眼,她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環著手臂,靠著牆壁。
等到要等的人了,她才動一下身體,朝他走過來,時隔兩天,開口和他說第一句話:“你剛剛找賀庭周幹什麼?”
開門見山,挺直接,挺直白,沒半點拐彎抹角,是她的作風,沈既欲對此並不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說這是在他預料中的事。
他笑了笑:“你去問他不就知道了?”
“別扯他,我現在問你。”
沈既欲唇角的弧度隨之慢慢收住,走廊狹窄,兩人之間的距離本來就近,他邁腿,膝蓋碰擦過她的,間隙就人為地變更小,宋再旖面前僅剩的那縷殘光跟著消失,只餘頭頂壓下來的陰影,帶著少年人獨有的壓迫感。
“怎麼,怕我跟他動手啊?”
宋再旖想說不是,但沈既欲沒給她機會,又緊接著說第二句:“就像對蒲以晟那樣對他?”
……
話音落下的同時,走廊響起一陣腳步聲,有同學落了東西去而複返,一眼看見此刻捱得這樣近的兩人,彷彿撞破了某些不能說的秘密,那瞬間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但下一秒就被沈既欲警告的一記眼神拉回思緒,擺著手,掩耳盜鈴式地掉頭走了。
起風了。
宋再旖抬眼看著沈既欲,喊著他的名字:“沈既欲你不能這樣。”
“我怎樣?”他反問,而後也不打算等她答,又笑:“‘別把我想得那麼傻’,這話是你上次說的吧,今天我也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宋再旖,我沒必要為了這些旁的無關緊要的人,浪費力氣。”
宋再旖似乎完全沒想到會是這麼一番兒,還在思考分析,沈既欲彎腰,以一種和她近乎交頸相纏的姿勢,在她耳邊繼續撂話:“所以你放心,蒲以晟這種事,我這輩子管一次就夠了,以後不可能再管,以後你去哪,想幹什麼,樂意和誰玩,都和我這個人無關。”
“……你真這樣想?”
“這難道不就是你想要的?”
語氣還是那麼硬,偏偏字裡行間帶著那股“我怎麼想重要嗎”的意味,一下將自己置成劣勢方,再多的話問不出,四目相對良久,宋再旖嘆一口氣,“你非要這樣是不是?”
沈既欲不說話。
至此宋再旖覺得兩人又談崩了,想走,卻被沈既欲拉住手腕。她回頭,晚風流連,吹起她耳側的發。
他淡聲開口:“你床頭櫃裡還有一盒面膜沒拿走。”
話題轉得這樣快,但宋再旖還是答:“扔了吧。”
“很浪費。”
眉又下意識地皺,她發現自己越來越摸不透沈既欲這人,“那你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