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標和洪掌櫃對視一眼,心中越發不安。
順風樓和得月樓是東臺排名前兩位的酒樓,競爭向來激烈,但大家都是要體面的人,此前至少保持著表面上的和睦。前段時間,牛老闆屢次到順風樓找茬便顯得突兀,馬標當時還道牛老闆發神經使性子,也沒太在意,然而今天已經不是刻意刁難的問題,倒象是蓄謀已久的挑釁。再想到剛才對方說,有人知道大河豚和巖龜的煉製方法,馬標心頭的擔憂更濃。
果然是來者不善!
正當馬標苦思對策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有人漫不經心道:“倘若連最簡單的食材加工都不敢接,這順風樓,乾脆滾出東臺鎮好了。”
聲音並不大,順風樓人多嘈雜,卻如在每個人耳邊響起,人人能聽清。
眾人都不由得愕然,順著聲音望去,才發現講話的是大堂中一年青人。年青人穿月白色長袍,腳踩追風靴,桌上一把鯊魚皮為鞘的長劍,劍柄上繫著一條紫色流蘇。青年看上去頗有身家,卻神情落寞,臉上呈現不健康的蒼白色,正坐在大堂一角獨飲。
馬標瞳孔微縮。
青年剛才的言語很無禮,可馬標反而恢復了冷靜,他從對方身上看到的不僅僅是無禮,還有大派弟子特有的傲慢。再看到青年發聲後牛老闆明顯舒了一口氣,馬標心中已有明悟。
馬標深吸一口氣,道:“恕我眼拙,閣下面生的很,不知怎麼稱呼?”
青年將酒一飲而盡,隨手將杯子往桌上一扔,酒杯穩穩落在桌面。
青年這才慢悠悠道:“鹿一鳴。”
馬標一滯,狐疑道:“可是元武派的鹿一鳴?”
“正是。”
酒樓中頓時陷入死寂。
看熱鬧的人群,集體朝遠離青年的方向退出三步。
望向青年的目光中,有驚羨,有懷疑,更有畏懼。沒有人能想到,這個看起來無比落寞的青年,就是以狠辣嗜殺著名的鹿一鳴?
小倉界,很多人聽過鹿一鳴的事蹟。
不知道鹿一鳴的,至少知道元武派,以及他的師傅、元武掌門薛望川。
馬標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他艱難道:“牛老闆最近總是過來苦苦相逼,原來是攀上了貴派…”
青年嘆了一口氣:“得月樓是我元武派的產業,有些廢物遲遲打不開局面,所以我來了。”
牛老闆身體抖了一下,卻沒敢吭聲。
馬標心頭一沉,對方毫不避諱地把話挑明,就不會給自己斡旋的餘地,可他在東臺鎮好不容易才創下這份基業,如何肯輕易放手?馬標快步走到鹿一鳴桌旁,躬身陪笑道:“鹿公子,馬某對元武派心儀已久,順風樓願每年向貴派送上貢奉,但求…”
鹿一鳴目光中充滿同情,輕聲道:“沒商量。”
馬標象失了魂似的,看起來一下子老了幾歲。
儘管沒聽到最後的對話,但所有人還是能猜個大概,於是大家望向馬標的眼神也跟鹿一鳴一樣,滿是同情。元武派,小倉十大派之一,不是馬標這樣的商人能惹的…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大堂中響起。
“老闆,我覺得可以接下這份委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