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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返鄉 (3 / 5)

那一巴掌拍在腦門兒上,鳳陽惱羞成怒:“我的媽呀!你也不看看你侄兒那豬頭腦子,我就問他一道小學數學題,他都解不出來,還考什麼大學呀。”

“你懂個屁,你表哥天生繼承夏家優良基因,絕對不可能是愚笨的。”說到這裡,夏雲霞才對侄兒批評,“你啊,就是心思沒用到正路上。管閒事管得太多,一會兒哪一個手斷了,要給人家治療,一會兒哪一個要從廣溪遷移到夏橋,把時間都浪費了。真是毫無私自利之心。你以為你是雷鋒啊?君子固其本,你總要給自己想一想啊。”

幸虧這是夏天,桌上的飯菜涼了不要緊。但是肚子真的餓了,還不知道要說到什麼時候?轉移她的怒火有的是辦法,就是讓姑媽找到抨擊的物件,反正人又不在跟前,還沒有人傳話。於是夏永山裝的很委屈的樣子說,這些事情也不會天天佔用時間的。原來打算回城市,可以安安靜靜的每天覆習功課,哪裡知道?永蘭她媽媽第二天就被單位帶走了。沒有人管飯,每天要家裡人送菜送飯洗衣服,他就變成了家裡的保姆……

姑媽馬上把桌子一拍,桌子上的碗筷都跳起來了,怒吼道:“那個混蛋女人,你管她做什麼?餓死她算了,世界上也少了一個狐狸精。難怪呢,你沒有時間複習,是不是還有她那個刁蠻的丫頭在吵著你?”

夏永山一想,的確打過兩回電話回來,讓人心煩意亂。來了以後,還給她煮了兩天飯,於是點點頭。

“看看看看,我說吧,大的要你伺候,小的要你伺候,沒事兒,還在家裡敲鋼琴,吵得你不能安穩是不是?早知道你就不應該回去了,你就在我這兒複習多好……”

有了這個藉口,夏雲霞又把她嫂子罵個狗血噴頭。夏永山越來越愧疚,想想別人都是自己的替罪羊。誰讓自己考的不好呢?姑媽就是護犢子,把自己看得比她兒子還重,怎麼報答都不為過。現在先要平息戰火,就說肚子餓了,趕緊吃飯吧。

她這才住嘴,一邊吃一邊誇獎菜炒的不錯,又一邊想以後怎麼辦?突然像想起了什麼?馬上就說不行不行,這事兒不能這樣了了,這是一股右傾翻案風,藉著高考來向我們無產階級示威呢。然後就說起隔壁的公社徇私舞弊,推薦了大隊幹部的兒媳婦,那個女的叔叔還在美國,這樣有嚴重海外關係的人,怎麼能當工農兵學員呢?

夏永山突然就想起來了,她說的是不是孟勻呢?的確,在考場上見過一面,女生還對自己笑笑,面板特別特別白。所謂的一白遮三醜,就是指這樣的女孩子,五官並不出色,但是在生產隊裡,村姑們面板都很黑,她白的就像雪一樣,簡直就是鶴立雞群了。

到66屆這個班級,時間並不長,還有一種似乎留級的恥辱,除了原先就認識的童真真馮有珍之外,對其他的女生都不瞭解。

只是有一天武三橋送來一封信,全部都是英文,全班都驚動了。信的內容還要外語老師來看。後來說是她叔叔出了車禍,不能寫字,是讓同事們代筆的,也只是報個信而已。從此以後,這個女生在班上備受歧視。彷彿就是叛國投敵份子一樣。馮有珍說起她,因為揹著這樣的包袱,擔心沒有出頭之日,所以就在農村嫁人了。在班上是英語課代表,如果上大學的話,考個外語系,還是瓜呱叫的。

由此聯想到了武三橋,這個不學無術的傢伙,混到什麼地方去了?他的父親,是搬運公司的領導,那也阻止不了兒子的下放吧。但是有條件活動,說不定讓他也能去參加高考,那就鬧笑話了。

一餐飯吃的索然無味。原來表弟煮的飯三個人就夠了,後來夏永山煮的飯大家一口都沒有吃。夏雲霞要侄兒在這裡住一晚上。但是夏永山說,還給同學帶的有東西,小弟還在一旁嘲笑他,說皮箱裡都是金銀珠寶。夏永山也不理睬,衝著表弟做了一個鬼臉,提著皮箱出了門。

回城的那一天,夏永山離開夏橋鎮一步三回頭,以為就要告別這裡了。

現在回來目不斜視,看都不看一眼,依然是矮小的房屋,破爛的街道,昏暗的店鋪,以後經常要來,因為這就是紮根的地方。以後混得好,能夠當個幹部,經常走這條路,經常進這條街,沒什麼稀罕的。可憐的小街道,打個噴嚏還沒有結束,可能就走完了。

又不是趕集的日子,也正是吃中飯的時候,驕陽曬得石板路發燙,腳板兒已經在解放鞋子裡打滑——腳汗太多了。太陽當頭,戴著草帽太老土了,就這麼曬著,全身汗流浹背,身後傳來拖拉機的突突聲——還是手扶拖拉機。如果同一個方向經過生產隊,也可以搭順便車。

身子一側,就看見那副小身板兒,還有那尖尖的小牙齒。拖拉機停下來了,連聲音也尖尖細細的:“嗨,我說老大。提個大皮箱,還以為是歸國華僑呢。”

“還不就是給你收的破爛。”他也沒什麼客氣的,直接就把皮箱往車廂裡扔,然後翻身進去,“不能叫我扛個麻袋,像討飯的一樣吧。”

“十分感謝。你看我心有靈犀一點通,知道你來,我就是來接你的。”

“狗屁,你怎麼知道我今天來?你個大懶,偷懶取巧的傢伙,不出工跑到外面去混什麼?”張誠鼎發動的拖拉機,然後一邊走一邊囉嗦。說他已經不下田幹活了,成了專職的司機。這部拖拉機下地幹活不歸他,平常他就用來帶客。每個趕集天,帶生產隊的社員們去趕集,給生產隊掙點收入。

夏永山就說知道是他的鬼主意,給生產隊掙外快是個幌子,不過是為自己帶私貨。不要每天下地幹活,還能掙滿工分是不是?、

張誠鼎說,老大就是老大。聰明不絕頂。

“老老實實交代,你到底到鎮上幹什麼去的?”

“不是說了嗎?到鎮上配零件。”

“呵呵,我坐的班車來到鎮上,你是送人趁那班車回去吧。”

被夏永山一語道破,他只好預設了,的的確確,那個未來的丈母孃太會算計了。當初託她帶一包東西,結果連個信都沒有帶。然後摸到路子了,就再也不來了。把女兒丟在這裡也不管,自己做生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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