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自以為的小聲,實則響亮至極。
長安連連推拒,長寧不依不饒。眾人聽了,一時都忍俊不禁。
季硯囁了口茶,淡聲點評:“長寧,的確與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晏樂縈:……
晏他小時候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給他塗得那樣好看,他心裡就偷著樂吧。
季硯自然應是,抬眼卻見晏樂縈面上有些踟躕,微光在她眸間輕晃。
晏樂縈心下的確隱有顧慮,即便與季硯敞開心扉,彼此說清了誤會,可正如春日她還是決意返程江南,此刻也依然不是很想回京城。
可兩個孩子也不能總是分開吧。
如今,她能看出長安很適應在宮中的生活,她也在京城置辦了一塊田地,這幾月也將許多事準備妥當了,隨時可以去京城置備新的門店,只是……
就如她與長寧計劃的那般,她還有許多事想做,於她而言,宮裡並不自在。
“你可知,今年春闈,虞黛拿了不錯的名次。”季硯忽而不動聲色道,“如今,她已入朝做了女官。恰好江南流寇一案,除去廢太子最後的一批黨羽,其中還有不少本就在江南的流民,我打算讓虞黛帶人治理,清點良田,還田於民。”
晏樂縈稍頓,安靜地聽著。
她明白季硯這人慣愛話中有話,她也有所猜測,卻還想等他親口承諾。
民生之重,國之根本,虞黛受命治理田地,恰是厲青舟下任之際,季硯其意不言而喻,但除此之外……
“雁雁,你我之間雖是有過疏離猜忌,可也相識十餘年,我並非真是專斷獨行之人,更不行無理之事……若你願意回京,我向你保證,一切照舊。”
他認真看著她的眼睛,鄭重道:“我與你說過,雁雁可以自由翺翔。”
晏樂縈笑了笑,未置可否,站起身來。
許是好容易瞧見兩個小孩相聚的模樣,她今日心情好,胃口也好,午飯不知不覺吃多了,此刻倒有些積食。
但因季硯的話,她的心到底安定了些,京城的田地既然已買下,總要用上。
她正欲與季硯商議此事,倏然青鄢從一旁走來提醒她:“晏娘子,廚房還做了糕點,一會兒涼了味道便不好了,您可要帶著兩個小孩吃一些?”
晏樂縈剛要答話,季硯突然也起身,扯過她的衣袖將她攬在身後。
晏樂縈莫名一瞬,抬眼瞧著季硯那副警惕模樣,卻又想明白了,不免有些好笑。
她一貫心細,看出他是在吃醋,吃飛醋。於是順勢拉住他的手,踮起腳在他耳畔低聲解釋道:“青鄢已尋到心儀的小娘子了,挑好了日子,中秋之後便要成親了。”
季硯一揚眉,那分警惕尚未消散,眉眼中卻又含了幾分得意。
他對著青鄢,肅色道:“恭喜郎君,朕會派人備好賀禮。”
青鄢一怔,旋即受寵若驚,行禮道:“……多謝陛下。”
晏樂縈越看越覺得好笑,與青鄢說“你去問問旁人吃不吃”,待青鄢走後,又拉著依然脊背挺直,正色嚴肅的季硯,“快別擺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