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這麼多日我們相處的情分上……”她還看了看虞黛頸上繫著的那枚玉珏,倏然喚她一聲,“阿黛表妹。”
虞黛欲言又止的模樣,漸漸平靜下來。
“如此活著只令我痛苦。”晏樂縈篤定言之。
“待一切事結束後,我會服下‘斷腸傷’,屆時請你送我出宮。”言至此處,晏樂縈又笑得有些悽惘,“我怕季硯不會肯。可是我想回家,求你讓他不要再執著,求你親自送我回我母親身邊。”
“若他依舊不肯,你便告訴他這是我一早囑咐你的,他不會怪你…他從來不會怪無關之人,他只是不想放過我……可是我想放下了。”
季硯不想放過她。
只要她“活著”,他會永遠執著,放不過她,也放不過他自己。
只有死,她才能徹底逃離這裡,逼他對一切做個了結。
虞黛卻忽然有疑,張口欲言,晏樂縈又道:“阿黛表妹,別再多問。若你當真對我有情分,求你…別再多問。”
晏樂縈自知,此等計謀談不上精妙絕倫,也稱不上天衣無縫。
她原也沒有多聰明絕頂,何況,被關在這裡的大半年裡,她覺得自己的精力一點點被消耗殆盡,無數次想要放棄,又咬著牙去想要如何離開。
她只能想到如此了,她已經再也等不了下個機會。
虞黛緊緊抿唇,半晌,她應了下來,又突然道:“……表姐,我好像明白陛下為何那麼執著於你了。”
晏樂縈又開始恍惚,但這句話還是讓她稍稍凝起注意力,抬眸,卻沒有看虞黛,她只是勾唇自嘲。
“大抵是……他總覺得我不愛他。因為不愛,所以他便不算真正得到了,於是一直執著吧?”
晏樂縈心想,她是可以哄著自己對季硯虛情假意一陣子。
可她做不到一輩子都如此。
尤其是……假意好像不再是全然的假意,她愛過,也不愛過,漸漸地又說不清了。
於是她更做不到說服自己,就這樣稀裡糊塗地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一般,她做不到就這樣過下去。
虞黛卻搖搖頭,“或許不是的,是因為你很堅韌…卻又很柔軟。”
晏樂縈看她。
“表姐,你對旁人好的時候是真的很好,或許陛下……”
虞黛想了想,才繼續道:“或許陛下,他很希望永遠能得到你的好。”
晏樂縈默然著。
她眼睫輕顫,倏地有些迷茫,也或者有點恍然。
可她難以接話,只能勉強沖虞黛笑笑,今日便言至於此。
待虞黛走後,晏樂縈又發了會兒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