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
方嶠才出彭泉不久,就感覺自己身後跟著不長眼的尾巴。
訓練有素,組織嚴密,而且還不是一些,是非常多。
當那些人發覺方嶠去的不是烏龍峽的方向,立刻就減少了一半。
方嶠剛拐過一棵粗壯得可以將他的身形全部遮蔽的大樹,就無聲地笑了。
梁衡,你這人真是言行不一。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梁衡會如何回複,比如說,朕可沒有答應不派人跟著你吧?
方嶠嘆出一口氣,然後將最後一個探子打暈。
在西南方一座不知名的小城中,他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娘。”
聽到聲音,方如意驚訝轉身。方如意跟之前倒是沒什麼變化,只是身上的衣衫更樸素了,換成了方便行動的裙褲,她年輕時使的一把軟鞭也纏在她腰間,像一節豔紅的緞子。
她扔下正在纏的甲鐵護手,雙眉一凝,問出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你爹呢?死哪去了。”
“他騙我說在經營什麼商隊,結果瞞著我做出這麼大的事!他現在想起我了,才知道叫你過來。”
“不是,娘。我不是帶你去找爹的。”方嶠被她的怒火嗆得避了一步,緩緩道,“我就是來看看你。”
老練如方如意,一下就聽出他語氣中不同尋常的意味。她面色更沉了,腰間綴的鞭紅得發黑。“什麼意思?你要去哪?”
“好,你們父子倆想幹什麼事情,我說有用嗎?我管得了嗎?我算個什麼東西!”
鞭梢一樣,手掌粗的木門就裂作兩半。
兩人同時轉眼看向木門,不為別的,因為木門後露出了一隊黑衣的甲兵。
“陛下詔令,請尊夫人到彭泉一敘。”
沒完了是吧,看來有人真不長記性。方嶠嘆出一口氣,還沒動手,他腦袋邊就擦過一條鐵索似的鋼鞭,只聽一聲慘叫,剛才說話計程車兵胸骨已被當場絞殺。
方如意收鞭入袖,道:“不想死的就滾。”
泥袋一樣的死人還面色青紫地躺在地上,後面計程車兵見了,臉色紛紛一變,都不敢上前。互相對視一眼,慢慢後退撤走了。
方嶠自嘲地笑了一聲。“看來是我沒成功勸降,他想換個人試一下。”
他拉住要走的方如意,“你現在若是去了,正遂他們的意。”
“我不能看你爹一路錯下去!他做這些事,想過你嗎,想過我嗎?我只盼著跟他安安穩穩過日子,他非要把命丟了才肯罷休!”
她越說越激動,拳頭都握緊了。方嶠拍著母親的背,想說些安慰的話,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多日來的焦急霎時化作決堤的洪流,方如意伏在他肩膀上泣不成聲。
“娘總是在想,是不是當初對你爹不夠好,沒能多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