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來竹苑兩天,一切風平浪靜。
那個太醫雖然走了,卻將帶來的草藥都留在了竹苑後院的一間柴房裡,而且被分門別類地放在挨著後牆擺放的幾只竹筐中,都在藥方之上。
按照藥方,她需要每日煎藥三次,然後喂給那個一直昏迷不醒的人,其餘的時間倒是清閑。
那人住在前院的東廂,年歲看著不大,應是二十左右,雖臉色蒼白不見一絲血色,卻也能看得出眉目清朗,只是衣著打扮皆是樸素簡單,普通得讓人尋不到可猜測他來歷身份的絲毫蛛絲馬跡。
為方便照顧,她在後院熬藥,住在前院的西廂,而前院竹林密佈,青翠欲滴,點點春意由眼入心,讓人不由得神清氣爽。
竹林繞著一個不大的池塘,池水還結冰未融,只是卻破了一個洞,但並非是池水因春暖化開,而顯然是有人故意用硬物將其鑿開。
想來應該是許諾因為反悔,所以將池中的冰鑿開,然後將身子浸在冷水中,好讓自己在短時間內迅速感染上風寒,而她用的工具,便是被遺棄在竹林中的那把生了鏽的斧頭,所以那個被砸開的冰洞周圍還殘存著些許鏽跡。
為了脫身,許諾甚至不惜自傷身體,倒也是費了些心思,畢竟現在春寒料峭,那池水也是寒意刺骨,看來是那晚將她說給織寧的話給放在了心上。
午膳後,蘇薔坐在院中看了會兒書,但過不多時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有烏雲遲緩而來,看樣子快是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她正在收拾院中衣物時,雨滴便翩然而至,而且愈來愈大。
每年的這個季節琉璃便會雨水不斷,思及到了晚上還要再熬一次藥,也不知這大雨會持續到何時,她想趁著雨水未大時先將草藥拿到前院,以免夜深路黑又行動不便。
雖在平日裡的這個時候天色還尚早,但此時卻已經如同暮雲四合,而從開始落雨到她收拾妥當跑到後院,前後不過一刻鐘而已,可一推門便聽到的雨水滴答聲卻讓她大驚失色。
循著聲音望去,她心下一凜,果然是屋中漏雨了。
後牆上方的屋頂已被大雨穿透,如注雨水似入無瓦之屋,緊湊而不停地落在竹籃中。
她慌裡慌張地將草藥轉移到其他地方時已經來不及了,雨水不僅濕透了竹籃,連其中的草藥也濕了大半。
若天能立刻放晴,說不定草藥曬一曬也就無妨了,但這個季節的雨總是綿綿不絕的,如果想保全一些草藥不發潮發黴,唯有用火烤幹了。
好在後院還有一間被長久廢置的膳房,有柴有火,若是及時,應該可以挽救一部分。
忙活了幾個時辰,連將熬藥的時辰都向後推了推,但能被烤幹的草藥卻還不及全部的十分之一,大概也只能撐兩日左右,看來最好的辦法還是讓當值的侍衛再去購置一些了。
望著濕成一團的各類草藥,蘇薔不由有些懊惱,為何自己竟如此粗心大意,任由草藥留在了自己沒有檢查過的那間柴房。
開了門撐開傘,外面已是黑透了,她躡手躡腳地避開地上的雨水向前院大門走去,但在經過竹林時突然頓下了腳步。
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琉璃別宮雖被冷落多年,但每年兩次的修繕是必不可少的,更何況,上次恰就在上個月,而且竹苑因是主子寢居之一,還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