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安淑芝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陳佳渡立即會意低下頭,她的嘴唇貼在女兒的耳邊,氣若遊絲地:“……佳佳……親親……”
留下一個柔軟的吻。
一個依依不捨,飽含眷戀的吻。
來自媽媽最深最深的愛。
……
陳佳渡的眼淚瞬間斷了線地掉,在她的眉心落下輕輕一吻。
“這輩子做你的女兒很幸福。”
她點點頭。
“你呢,做我的媽媽幸不幸福?”
她又點點頭,比剛才的幅度要大。
“我愛你,媽媽。”
陳佳渡在她耳邊不斷重複這一句,聽說人走後,最後消失的是聽覺,她把這句話反複說給媽媽聽,她一定記得住。
—
陳佳渡在安淑芝的死亡證明上簽字,葬禮舉辦的那些天奔波勞走,沒有一刻空閑。
身邊的人都心知肚明,知道她是不肯閑下來,不敢給自己空閑的時間,必須要忙得昏天黑地,忙得無暇顧及其他任何一切。
不出意外,葬禮結束,陳佳渡生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病。
安淑芝還活著的時候她根本不敢露出要生病的跡象,陪在病床邊上事事躬親,神經每時每刻都繃得緊緊的。
現如今一鬆懈下來,身體機能爭先搶後罷了工,上一秒還在和人攀談,下一秒便眼前一黑暈得不省人事。
醒來後的第一句話是:“昨天訂的鮮花送過去了嗎?”
昏迷前她正在和花店的老闆娘攀談,她親自挑選了很多新鮮美麗的花束,預備送到墓園,送給安淑芝。
賀江讓她寬心,“阿姨已經收到了。”
陳佳渡低低唔了聲,“謝謝。”
賀江眸光溫和,又補充道:“我想她會十分喜歡的。”
“我也覺得。”
陳佳渡終於露出一個笑容。
賀江關了燈,叮囑她好好休息,有事摁鈴。
“那個。”她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