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年的唇瓣幾乎快要咬出血絲。
他生怕被裴玄忌瞧出自己身上戴著這被江寒祁骨血飼養的骯髒蠱蟲。
他壓住嗓子,聲調卻喑啞得有些厲害,“裴參軍…”
話未說完,是無聲的祈求。
裴玄忌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
他明白了一件事,雲知年很怕這隻手串。
裴玄忌不動聲色地將手移開,接著向那幾個探尋的宮僕沉聲撒謊,“我午後來時就未曾見到過。”
“應是同陛下一道出去了。”
“如此…那便改時再來,不再叨擾了。”
燈影漸遠。
林間沉寂,唯風雪瀟瀟,以及那顆猶自跳動不止的心。
裴玄忌輕巧鬆手,強自平靜。
雲知年則以手抵胸,輕喘兩聲,又將露在腕上的手串塞進袖擺,對裴玄忌道了句謝。
“不必。”
裴玄忌很剋制地同雲知年隔開距離。
今日的裴玄忌同上次在和歡齋沖他發火時,很不一樣,分明也隱有怒意,方才掐住下頜看他時,眼裡是清清楚楚藏著一簇火的,只那簇火熄得太快,稍縱即逝,所以,許也只是他看錯了。
雲知年撫住胸口,將自己心腔中翻滾著的,一些難以名狀的緒潮亦只歸結為一時之間的意亂。
他沒有走近裴玄忌,只繼續艱難地挪著步子,在前方緩行引路。
裴玄忌也沒有再扶他,但應是刻意放緩了速度,兩人之間就這般保持著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
但苑林大抵還是太過幽靜,兩人的腳步聲踩踏冰面,發出愈加刺耳的脆響。
所以,雲知年還是忍不住回首,望向同樣不言的裴玄忌。
“剛剛…為何幫我?”
裴玄忌默了一瞬,旋而笑道,“萍水相逢,順道相助罷了。”
裴玄忌這樣說,“日後,我許也常會在宮裡走動,今日幫了公公,他日,說不定也有需要仰仗公公的地方。雲公公…”
裴玄忌笑得坦然,他本就生得俊美,一笑便愈發朗致,“不必介懷。”
“嗯。”
雲知年飛快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