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祁聽到裴玄忌的名字,表情微變。
恰逢此時,總管太監急匆匆地跑進殿來,“陛下,雲掌印,他,他跪在了殿前!還不讓人撐傘!您看,要不要去宣他一見?”
江寒祁心頭怒意更深重。
他知曉雲知年今日是為了誰在跪。
而正是因為知曉,所以才更恨。
他是能把雲知年拴在自己身邊,可是卻根本拴不住雲知年那顆業已飛遠了的心。
“他想跪,就讓他跪。”
江寒祁捏住眉心,“任何人都不得上前替他求情!他若是暈過去或是幹脆跪死了,就派人把他拖走,少讓他在朕面前討晦氣,還有,傳朕旨意…”
江寒祁的聲音冷得像冰,“雲知年未聽宣詔,擅離職守,今日起,罰俸半年,閉門思過,以後,未有朕的應允,不得再踏出宮門半步!”
那太監領命離去。
鐘綺明同鐘後對視一眼後,遂心領神會,繼續離間說道,“裴千峰過世之後,陛下明明已經分封那裴千峰的長子裴元紹為隴西將軍,那裴家也不知到底還有哪裡不滿意,這隴西內亂,就是裴家兄弟是故意演戲給陛下看的也未可知,說不準何時就會同氣連枝地禍害大晉,依著臣妾之見,這分明就是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啊!”
“哦?”
江寒祁語氣緩了下來,“那你說說,朕應當怎麼做?”
鐘綺明趁此跪到君主腿邊,一邊替他揉按,一邊狠聲說道,“派人前去隴西,宣裴玄忌立即進京受賞。”
“把人調來身邊,再想法子除掉。”
江寒祁面無表情,“不用去宣了,據朕所知,他如今應該已經來上京了。”
“他應該…很想見朕。”
雲知年在雨中跪到昏死過去。
被寒藥傷壞了的身體哪裡受得住這樣的折磨。
他被人抬回後,蜷著身子縮在棉被中,臥房的地龍明明被燒得暖和,被褥也厚實,可他仍覺得自己像是如墜冰窖,冰冷的汗漬浸透了裡衣,寒意從骨髓裡滲出,連呼吸都在刺痛,臂上那未有癒合的箭傷在雨水中泡得更嚴重,此刻正一跳一跳地發著疼,彷彿鈍刀割肉,讓他無力抵抗。
他意識也昏沉。
中間他好像被山紫喚醒,哄著去喝藥,雲知年只好勉強撐起身子,卻見藥碗裡的湯藥晃得厲害,原是他自己的手正在發抖,他抿下一口,苦澀的藥汁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震得臂上的傷口又滲出血絲。
“慢些...大人…”
山紫慌忙替他擦拭,卻發現他額頭燙得嚇人,只好接過藥碗,一勺一勺喂他。
雲知年這次很乖,把山紫喂的大半碗湯藥都喝光了,他也不覺得苦,昏昏沉沉地又躺回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