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子牧見裴玄忌心意已決,再無多言。
出寺下山的途中,裴玄忌碰到了一人,柳廷則。
柳廷則今日未帶護衛,只攜了自己的老孃和一二小僕,便裝出行,看到迎面過來的裴玄忌也是怔愣了一下。
“咦,則兒呀,這位可是你的同僚?怎的不給為娘引薦一下?”
柳廷則的視線很快收回,低下頭,攙扶著他那老孃走遠。
“不認得。”
“哎呀,什麼不認得啊?為娘還不知你,你這性子又硬又臭,平日裡都不曉得討好同僚下屬的,這以後萬一有個什麼事兒,怕是連個幫你的人都沒有的…”
“娘,你多慮了,兒子現在官拜一品宰相,怎會有什麼事?”
“當相爺又有什麼用?你瞧瞧你,做了這麼多年官,到最後,連個媳婦都娶不上!你如今年歲可不小了,也別太挑了,找個知書達禮的就是…”
“行了娘,快些上山罷。”
柳廷則等人的聲音漸遠漸小,直至再聽不見。
裴玄忌這時方才重新同狄子牧攀談。
“哎,狄兄,你說我這年歲說來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該娶個媳婦擱身邊才是?”
裴玄忌打趣般說道。
“那豈是應該,簡直是必須要娶!茹兒從前就常在我們跟前唸叨,說這裴三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沖了些,若有個媳婦管著教著,便再好不過,之前在隴西不還給你相看了好幾個人家嗎?結果你小子連見都不見!”
狄子牧自知裴玄忌對雲知年的感情,忽緘口道,“裴三,你莫不是終於想通了?你,你不要那個太監了?”
裴玄忌瞥他一眼,“是想通了。”
不過不是不要…
而是…
再等等罷。
等塵埃落定,等雲知年的蠱毒被徹底治癒,等他徹底放下心結,他願意再重新接納雲知年。
十五一過,天氣就稍稍轉暖些了。
積雪剛剛消融,院裡那些被雪蓋住根部,最有生命力的藤草最先複蘇,又過了約摸十多日,有些竟已抽根發出了新芽,再到三月天裡,不僅是藤草,院落裡的好些花花草草都已含苞待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