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辭秋並不想再講自己所經歷之事,只笑道:“皇叔未必想聽這些。”
“當年,”北宣王輕嘆一口氣,“穆老將軍,確實在寒城。不過與朱煊賀無甚交情,甚至還是捉拿他歸案的一員大將,又怎會……”
他停下話茬,想起了朱煊安監國時對寒城所做的一切,想起了方才看見的那封穆伯鳴寫給女兒的信,神情複雜不堪。
“本宮既然說出一番對皇叔的承諾,便自然對燕京如今之局有應對之法。”
朱辭秋沒有讓北宣王憂傷多久,她換了自稱,氣勢愈發霸道。
北宣王看著她,又低眸沉思,似乎在權衡利弊。手中的信被他緊緊攥著,猶如掙紮的內心。
又見朱辭秋仰頭,看向牆上掛著的地圖,視線掃到千裡之外的燕京,語氣堅定又有力:“我知道在你們眼中,女人只能囿於後宅內院。女人們嫁個好家族,為家族添個男丁便是世上最幸運最好命之人。我這樣的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妄圖蚍蜉撼樹推翻千古以來的偏見的螻蟻。可螻蟻本就被貶到塵埃中落在泥潭裡,若不奮力掙紮,便要死在偌大的泥沼中。”
“我為自己,也為大雍。”
朱辭秋抬眼,看向北宣王。
良久,北宣王頹坐在椅子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八千。只有八千。”
朱辭秋笑了。
倒比她預想的要多三千。
“多謝皇叔。”
“慢著,本王要你帶上我兒,同去燕京。”
朱辭秋深深地看了一眼北宣王,開口道:“好。”
次日,餘下七千黃金盡數奉上。
北宣王交給朱辭秋一枚虎頭私印,又有一封調兵密信。
青州有駐紮之地,八千精銳盡在此處,朱辭秋與顧霜昶先騎馬趕到青州軍營,簡單概要地說明情況,並出示密信與私印。
第三日,海寇來犯,遼東海軍趁黑夜之亂穿上海寇的盔甲,在偽裝的商船上用海寇國家的語言呼喚他們,一艘蠢材上當。
第六日,偷渡來遼東的南夏人被北宣王押入地牢,陸桓不見蹤影。此時,朱辭秋收拾妥當,與顧霜昶等人拜別北宣王,離開了遼東。
遼東城外,有漫天傳言。
言:和親的懷寧公主的棺材裡頭裝的是一截木頭,屍體不翼而飛。坊間傳聞,公主化作厲鬼,找那群要她和親的人報仇去了。
朱辭秋身穿華服,坐在鑾駕之上。
那本該最動人的雙眸裡似乎含著雪山之巔的積雪,冰冷,又無情。華服下尖銳張揚又具有威懾力的通身氣派,更令人不敢直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