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說到藥不對,清平伯太夫人向左右朱欽撥給她的心腹使了使眼色,兩個人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一個把守千鴉閣,一個直撲府中的藥庫房。
翠竹把陳大夫開的藥方子呈上去,人參鹿茸酒的藥方很簡單,人參一兩,鹿茸兩錢,汾酒五斤,冰糖一兩半,翠竹說:“陳大夫囑咐人參用六年以上十年以下的人參即可,鹿茸最好是馬鹿的,方子交給秦一孝,因著府裡的藥庫房備有這些,就從藥庫房取來。”
座上李斐朱妙華朱秒聰面上還不顯,朱妙仙朱妙琴對望之後就有些憤慨了,府裡的藥庫房迎來送往,府裡也有采購的,是有一些藥材,尤其是名貴藥材,人參鹿茸靈芝虎骨海馬蟲草等等,這些藥材府裡的主子們需要可以取用,姨娘不是正經的主子,也是承過寵在夫主面前有體面的,通融過了,也可以用到藥庫房裡的好藥材,但是一個府裡就分了三六九等,到處都是眉眼高低。
現在假藥用到範姨娘身上,物傷同類,以後自己的姨娘生病取藥,是不是也是假藥?
翠竹低著頭說道:“陳大夫鑑驗了一番,裡面幾片鹿茸是好的,兩支半兩的人參,一支是人參,一支是華山參,到底如何,還要三姑太太做主。”
清平伯太夫人在翠竹的長篇說完之後,就命人去範姨娘的屋裡取藥,另外請了回春堂的一個錢大夫過來鑑定。
千鴉閣二十多號人,一室寂靜,只聽到清平伯太夫人沉重的聲音道:“既然是昨天的事,怎麼不馬上報上來?”
這是問範姨娘,範姨娘進府十五年,沒見識過三姑太太在孃家的凌厲,只是聽府中的老人說過,朱家上代嫡出的三個姐妹,一個個都是挾雷霆之勢行霹靂手段,範姨娘不敢來一點兒忽悠,從小杌子上站起來捏著帕子怯懦的道:“昨天,也沒有個人為妾身做主。”
昨天至今,朱欽朱清朱洪都不在府裡。廢婚的聖旨褫奪了宣國公府名下的三個莊子,朱清正陪著衙門的人在交割三個莊子;朱欽和朱洪到山西蔡氏的墓地祭掃,三人今天后半晌或明天一早回府,下面三少爺朱淳八歲,四少爺朱衝六歲,這實在太小了,清平伯太夫人眉兒一抬道:“幾位姑娘協理家事,怎麼不立刻報給姑娘們?”
朱妙仙朱妙琴都是倒吸一口氣,身子在座位上扭了一下。朱秒聰咬了咬牙,臉上有幾分堅毅之色,朱妙華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清平伯太夫人眉峰一皺,又一閃即逝。昨天李斐不在,倒沒有李斐的事。
範姨娘內心頗為複雜的看了李斐一眼,她還記得那天在玉沁山房,李斐三番四次告誡她,她只是妾室而已,妾室在規矩森然的宣國公府不是正經主子,為人|妻為人妾,今天在千鴉閣就分證個明明白白。範姨娘吐出一口濁氣,咬著牙根道:“幾位姑娘都是靦腆小姐,平日裡金銀養著還沒有經過此等惡事,妾室是怕……是怕幾位姑娘經歷不足,不能為妾身做主。”
二十多號人又是一片死寂,只有清平伯太夫人端著潤瓷浮紋小蓋盅發出的脆瓷聲。清平伯太夫人是憂心神傷的樣子,緩緩說一句:“罷了,主子們沒得底下人信賴,是主子們無能!”
範姨娘立刻惶恐的跪下了,哆嗦的道:“妾身不敢。”
無能都說出來了,李斐等五人俱都站起來聽清平伯太夫人訓斥。
清平伯太夫人一個個看過來,看著弟弟這五個女兒,大的十八歲,最小的朱妙琴今年十歲,一個個披金戴銀,養得像一朵朵嬌豔的花骨兒,清平伯太夫擺了擺手,嘆道:“算了,是我苛責了你們,你們都還小呢。”
眼兒一低,落在跪著的範姨娘身上,也是好脾氣的道:“你是受了委屈的,你起身坐著吧。”
範姨娘對清平伯太夫人露出感激之色,扶著翠竹的手站起來。
外頭的大夫沒有那麼快請來,這點空兒清平伯太夫人一如往常的聽管事們回事,只是回了事的管事們如今不得出千鴉閣,氣氛越加凝重。
回春堂的錢大夫半個時辰後到的,鑑定了已經浸在酒裡的兩支人參和幾片鹿茸,鹿茸都是好貨,兩支人參確實有一支是假的,一支是華山參。
中藥的名字差一字就不是同一種藥材,人參和華山參儘管模樣相似氣味相似,切一片來嘗一嘗,味道都是甘中帶苦,但是藥典明確記載了,人參性平,華山參性熱,要是往深了說,都是長篇的藥理,總之兩者藥性都不同,根本不是同一種藥材,而且華山參對人體有輕微的毒性,對女性尤其得慎用,大夫一向是斟酌再斟酌才敢給病人用這味藥,至於人參和華山參在藥行的價格,相差了十倍不止。
“奉上好茶好點心,請錢大夫暫且去廂房歇息。”清平伯太夫人說出話來還是綿和的,送走了錢大夫又道:“瑞和堂的陳大夫也是個好大夫,照往日再送十倍的診金過去。”
自有人遵了清平伯太夫人的話去辦了這個事,清平伯太夫人手一搖,專司看管府裡藥庫房的秦一孝就被壓著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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