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了下眼睛,林沉瀾每次見到她,都是親切地喊燃燃妹妹的,還有其他人,對她也一向熱情地很。
唯獨眼前這個少年,一副生人勿近的語氣,她頭一回遇到。
她頓時生了小脾氣。
後來吃飯時,飯桌上一直聽父母誇他如何如何厲害,還總讓她多向他學習,心底也起了一絲不平之意。下午,她例行在琴房練琴,他悄無聲息地偷聽,為了取笑她,還特意坐過來漏了一手,直教她在老師面前抬不起頭。
於是,晚上她趁言淮不在時,悄悄溜到他房間,在他被子裡放了幾顆剝了紙的糖。
結果,第二日她例行練完鋼琴,從凳子上起身時,才發現,那幾顆糖居然在她屁股底下粘了好半天,而且幾乎都快被暖化了,她穿的那條新裙子,自然也就這麼報銷了。
因為這件事,一直到言淮被接走,她都不肯去送,即便母親因此斥責她不懂禮貌,她也堅決把犟脾氣貫徹到底,就是不去,甚至在心裡暗暗發誓,這輩子都不想再遇到這麼可怕又腹黑的人。
可命運早已定下緣分的契約,兜兜轉轉,還是在多年後與他重逢,心甘情願入了他捕捉的網。
這一生的糾纏,再也不能斬斷。
莫斯科郊外的一座莊園,曾是18世紀女沙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在位期間的郊外官邸。莊園毗鄰河流,綠草如茵,俄羅斯風貌的建築風格莊嚴高大,充滿著年代感。
而今因為主人命令加強守衛,更顯得神秘非常。
莊園內本來建有通往主樓的道路,但因為特殊原因,近期內全部禁止通行,一排車輛緩緩自門口駛過,自覺地在停車場停下,一行人下車後,直接以步行代替。
漫長的林蔭路,幾乎望不見頭,這行人一路步行,竟也沒有多言。
路上碰見幾輛白色醫療車輛,車頭上印著大而醒目的紅十字標誌,管家低聲為來人解釋,這是莫斯科最好的醫院派來的醫療人員,來檢查醫療裝置的。
打頭的男人看上去神色冷峻,卻相當細心,追問了許多關於這個話題的細節,看上去對生病之人,相當關切。
到了樓內,來到一扇門前,老管家停下腳步,“言先生,您要見的人,就在裡面。”
言淮神色凝重的推開門,腳步聲隨房門關閉,消失在走廊上。
華裔中,幾個膏粱錦繡的百年家族,最具實力的當屬言家,最傳統的莫過於林家,而姿態最超然的,只有時家。
之所以說它姿態超然,是因為時家自上世紀國內動亂局勢平息後,當時的家主便舉家北遷,一路北上來到俄羅斯,經過幾十年的重新打拼,在這片異國土地,重新樹立起屬於華裔時家的威信。
國內的那些老生意,老根基,則全都移交給了政府,這一舉動,在當時還為時家博得了不少美名。
自幼被這樣淡泊無爭的氛圍薰陶著,時老的性格十分平和,對待手下和員工相當仁慈,員工遇到生病、家中亡故等特殊情況時,可以享受時家的特殊補貼,因此,時家在異國開設工廠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鬧出過工人糾紛的問題。
然而一向平和寬仁的時老,唯獨在一件事上,難得展露出嚴苛的一面。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