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找下筆……可以說了。”
“……”
“不方便說嗎?”
“……”
“小野?”
遲野緊緊捂著胃,他深呼口氣,啞聲道:“沒關系,我下次給你送過來。”
初衍微愣,“你聲音怎麼了?”
“沒事……就是累了。”
初衍遲疑地說:“那你……”
“初衍。”遲野忽然叫她。
“啊?”
我忘不了你。他在心裡說。
“早點睡。”
“……好。”
通話斷了。
遲野用最後一點力氣給助理打電話,說完地址就徹底沒了意識。
這兩年,遲野頻繁地做一個夢。
夢裡是一個雪白的房間,初衍穿著黑色的衣服躺在雪白的大床上。她身體冰冷,呼吸停了,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他如願以償,將她困死在白色的地獄裡。窗外飄著大雪,天與海的界限模糊而遙遠;
可緊接著,她又活了,她還蓄著黑色的長發。他們在過去的房子裡瘋狂做.愛,她大聲叫著他的名字,字音破碎卻動聽。她在床上舒展成最美的模樣,不停地笑,濃稠的血液從她的長發緩緩流出,鮮血染紅他的眼睛。於是有血淚,一滴滴落下,床單上開出絕豔的花朵。
他用力呼吸,全身的器官都在撕扯,劇烈的疼痛。他像是死去,又像在火上烤,最後身無寸縷被關在天寒地凍之地。他才是下了地獄的那個人。
直到窒息的感覺將他拉回現實。
在一次又一次反複的夢魘中,遲野發現自己放不下。
到底,是放不下。
於是買下那間小屋子,每個月兩張機票偷偷去看她。
他很小心,於是她沒有發覺。
她在咖啡店學習的時候他坐在角落,他沒見過她那樣安靜平和的模樣,一動不動看了好久,直到天黑她離開才回神。
她每兩周會和室友去超市採購,她們總在笑,他好久沒看到她臉上有這樣純粹鮮活的笑容。她交到朋友了,他很開心,又泛起更多的酸澀。他做不了什麼。只能推著購物車,她們拿什麼,他也一模一樣拿一份放進去,在貨架後孤獨地思念。心碎又滿足地,愛著她。
她學業順利,新生活很好。他起初害怕她再也不回來,後來慢慢想通。不回來就不回來,他可以在她的小公寓附近買個房子,陪著她。一輩子,就這樣陪著。沒有值不值得,他想這樣做而已。
他實在太想她。太想,太想了。
思念在慢慢腐蝕他的心髒,他的身體,他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