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令察覺到忙過來問,楚言枝擺手,姚令即刻讓守在外面的紅裳和繡杏過來了。
楚言枝慢慢喝下一杯水,緩過來了,只是心髒還有點抽痛。
她皺起眉,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妙。
發起反攻之後,江家軍在江霖的帶領下幾乎是勢如破竹,不過五六日的功夫,就已經把韃靼王的主力軍幾乎全部圍困住了。探子來報,說韃靼王準備今夜撤兵逃離了。
江霖大喜過望,但仍記得驕兵必敗的道理,告誡眾人不可得意忘形,最後的這一口氣才是最重要的,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接下來的每一戰。
“江伯伯,讓我去打他!”狼奴立刻道,“我要把他的頭摘下來,滅了他的國!”
眾人大笑不已,江霖拍拍他的肩膀,好笑道:“三面驅獸,尚要前開一面,何況是他。你把他逼作困獸之鬥,恐怕會遭反噬。”
狼奴知道這話的意思,說是不能把人逼得太狠,否則他殊死抵抗,勝負反而難定了。但他不能放過他,距離約定之期越來越近了,他必須滅韃靼,成為讓陛下都要讓七八分薄面的權貴,這樣才能讓殿下有勇氣嫁給他。
“我是最厲害的,他怎麼都打不過我。”狼奴說完又補充道,“我沒有驕傲,是實話。”
江霖被他逗得不行,卻也知道這的的確確是實話。天天打仗,旁人都累得恨不得閉著眼睛把飯塞鼻孔裡吃,他倒好,竟還能抽出空來翻看兵書、練他新教給他的身法。這麼些天下來,別說敗仗了,連平局都沒出現過,給他再少的兵馬他都能贏,實在是奇才。
江霖想了想,點頭道:“既然你堅持要這麼做,我不攔你了。就算是嘗試,整個江家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你合適的人。我撥給你十五萬人馬,你作為前鋒將軍,馬上出發,打到哪裡算哪裡,都是你的功績。”
“父親,我也要去。”江熾突然上前一步,瞥了眼旁邊的狼奴道,“耶律豐山之首究竟能落到誰人手裡,還未定呢。”
一旁的餘採晟覺得有些不對勁,江熾對狼奴的敵意好似一天勝過一天了。昨日踏過黑淳坨河折馬而返的時候,回頭就遇上了一直暗中跟著的孫晉,問他有何事,他卻支支吾吾不肯說,他分明看見了他藏在袖中的旋鏢。餘採晟有種說不上來不安感。
他還沒想到關於狼奴的身世該有何解。這世上暫時只有他一人知道真相,戰場上刀劍無眼,他真怕自己等哪天到死都沒法兒說出來。可要說的話,什麼時候才能是個合適的時機?
狼奴是個沒心眼的孩子,江熾卻不同,他機心太重。要被他知道狼奴其實是他親哥,一旦相認就會奪了他的世子之位,他這種半點不肯落人之後的性子怎麼受得了,怕就怕出現兄弟相殘的慘案……
深思之時,江霖朗聲大笑著答應了江熾的請求,幹脆把十五萬兵馬一分為二,讓他們各領一半,看他們最後誰能砍下韃靼王的頭,誰攻下的城池最多。
“如果你們真能做到……那真是為太多人報仇了。”江霖想到那個夭折的長子,內心沉痛,但抬眼見如今的江熾還算不錯,也算有點欣慰了,臉上又掛了笑,“行了,英謙,給他們點兵去吧。”
狼奴把木奴的小衣服理了理,轉身要走,江熾卻突然提議道:“父親,出戰前不喝酒了嗎?”
江霖意外地看他一眼,跟程英謙和餘採晟對視笑笑:“熾兒長大了啊,每回喝酒都能要他半條命,今天竟知道主動提了。”
餘採晟還未完全回神,聞言點頭隨便應和了兩聲:“是,是……那我給你們倒酒吧。”
他心緒雜亂地走向桌臺,剛停步要拿起酒壇,酒壇就被另一人拿走了,抬眼一看,江熾擺了三隻酒碗,各倒了滿盞。端起來前還瞥了眼他的瘸腿:“等餘叔叔走個來回,恐怕酒都晃幹淨了。”
餘採晟跟著笑:“我這腿是不行。”
餘採晟跟在他身後往回走,江熾步子停頓了一下。餘採晟不禁探身往前看,江熾卻又恢複了步履,將端盤先端到了狼奴面前。
狼奴拿了正對著他的那隻酒碗:“多謝。”
江熾轉身把端盤遞到江霖面前,江霖抬手端了,他才拿了最後一碗,擱下端盤。
“來,孩子們,幹了!”
江霖與他們相碰了一下,一飲而盡,等他擱下酒碗時,狼奴已經在拿帕子擦嘴了。這講究孩子,喝口酒還斯斯文文的樣兒。江熾還在悶著口鼻幹咽。
喝完迎戰助興的酒,狼奴再次躬身行禮告退,迫不及待地拉著程英謙出去了,江熾緊跟而上。
江霖看著他們的背影,十分欣慰。狼奴救了熾兒兩回,是個極赤忱的好孩子。熾兒越來越知道進取了,以後由他帶領江家軍,他能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