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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 (3 / 5)

“原本突厥與吐蕃動兵前約定相互結援,寇甘州後一同東進,突厥一方沒有料到,吐蕃王室出兵入寇甘州的同時,另派羅追率兵入寇涼州,將突厥兵馬攔截在了甘州以□□吞涼州以東各州,至此兩國的結盟出現裂隙。結合兩國戰俘的口供,大致可以還原出他們入侵大秦的軍略和路徑如此。”

眾人聽她一番解釋後,眼前呈現出一幅清晰的畫面。然而唐頌的話並沒有說完,她的目光從沙盤中抽離出,視向蕭嵐繪,又視向眾人。

“根據花鳥司同蕭向導近日的偵察,我們確信:目前,居延海道正是突厥一方運糧至其在河西戰場各州的糧道。”

梅向榮一聽,炸了廟:“距離咱們這樣近!”

唐頌頷首,再次看向沙盤,“陰山、賀蘭山所圍合的河套地帶,由大秦豐州之天德軍,靈州之靈武軍嚴守。突厥一方在這兩支山脈處絕對找不到任何運糧的路徑,突厥大可汗塔利之牙帳至河西戰場之間最近的路徑,就是居延海道,它也是歷史上突厥進犯大秦最常選擇的賊路。”

話至此,在場眾人均聽出了她的意圖,唐頌再次頷首,“不錯,只要截斷居延海道突厥運糧的路徑,甘州即可克複。”她說著,視向秦衍,“如果在同時,大秦的兵馬能夠成功北度陰山,我想突厥一方必定會陣腳大亂,北境各軍鎮縱橫聯兵的大略終將實現,也許,那時,被動的一方不再是我們,而是突厥。”

梅向榮噌地一下起身,抬手在豐州與涼州兩地來回比劃著,贊道:“一軍北度,一軍西征,如此,就能打破當下僵持的局面,徹底盤活戰局,妙哉!”他看向諮閱點頭,“殿下,這是可行的呀!”

堂中的氣氛高漲起來,眾人起身圍繞著沙盤,議論聲此起彼伏,唐頌目光越過桌邊眾人的身影,一直望著秦衍,她提唇,笑了,秦衍無聲無言,他望著她,回想起那年那夜他與她在長安的淩波橋上重逢,他們之間有著山鳴谷應般的默契,那時她著一身軟甲,便無傷無痕。今日此時,她周身鍍上了一層銀甲,它的下面遮掩了無數傷痛,可她的眉眼明媚如初,野心依舊。

這一次,她要斷了突厥兵馬的口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此時,一人忽然發聲,問道:“殿下,方才您說,賀蘭跟陰山兩座山上已經下雪了?”

眾人噤聲看向羅應知,而他看著秦衍,秦衍道是,羅應知又問:“豐州和靈州下雪了麼?”

秦衍道沒有,羅應知環視眾人,“漠北今歲可能會遭遇雪災,來年春季可能會遭遇旱災。”

“大監,”諮閱問:“可是天像有所預示?”

“非也,”羅應知答道:“初雪秋至,易有雪災,災至年前,必有春旱,這是時節之常理。近兩年,大秦靠北的州縣常有旱災,不知諸位是否留意到?”

“這我清楚,”梅向榮道:“去年、前年,河北道幽州、薊州、易州、瀛洲都有些幹旱,不止河北,關中道、河中道不也是麼?因為旱情,當今聖上可是在平康初年的中秋大宴上朝我狠狠發難過一次,說我的考課配不上“上上”的等級,哼!”

聽他這麼一提,眾人回想起來,彼時平康帝拿河東節度使倪震抗災除旱的“中上”功績跟梅向榮的“上上”功績做對比,欲圖藉此抹消梅向榮的考課級別,從而控制他的兵權,當時確實提到了當年的旱情。此處情節ca back一下77章對話資訊)

梅向榮緊跟著補充說:“其實去年三道也有春旱,只是不如秋旱嚴重。”

羅應知接上他的話頭,思索著道:“這就對了,大秦近兩年春、秋兩季皆有旱情,那麼漠北,也就是突厥所遭遇的旱情只會更嚴重。”

眾人之間相視,有所意會,諮閱問:“大監是說……”

“不錯,”羅應知連連點頭,“諸位,也許最初,突厥入侵大秦的這一軍略本就是倉促間所做的決定。”

“難怪。”諮閱視向門外,沉吟道:“難怪用間盜取大秦輿圖的一方是突厥,塔利卻選擇同吐蕃連好,甚至對吐蕃預謀入寇涼州的舉動毫無察覺,原來他們根本就等不及了,以至於有所疏忽,破綻頻出。”

羅應知嘆道:“天助我大秦也!”

原來如此,這樣一番推測,突厥選擇同吐蕃結盟,倉促之間入寇甘州的意圖就完全解釋得通了。唐頌沉默著思忖,漠北的土壤本就貧瘠,突厥部落生存的手段主要依靠劫掠其他種落,他們的生存方式其實很脆弱,在災害面前不堪一擊,如果漠北大面積受災,他們將無法再擁有豐富的作物産出,饑餓與死亡意味著淘汰,塔利政權也許會被漠北的殘酷逐漸侵蝕,直至滅亡。

上百年來,突厥覬覦大秦中壤,頻繁劫掠大秦的邊境,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生存,這一次,他們更加迫不及待。

如果漠北沒有旱情,如果溫緒這只偽裝成鵷鸞的鼠雀在龍庭之中棲身的時間更長久,直至徹底蝕空大秦中樞架構,如果突厥不必倉促發兵,擁有充裕的時間籌劃出天衣無縫的軍略……那麼,當下,堂中包括她在內的這群人也許就不會在原州相聚,遑論此後克複失地的種種,也許大秦江山早就已經易主於狄戎了。

她視著眾人,眾人視著她,堂中此時寂然無聲。

她又望向窗外,望著無邊的黑夜,緩慢的釋出了一口氣,原來,原來上蒼是公正的,風水輪流轉,它賦予了每個人平等的生死存亡的權力。

“諸位,依我說,就這麼幹!”梅向榮喝道:“咱們再沒什麼好怕的了!”

堂中無人回應,然而他們每個人都清楚此時的沉默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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