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寅禮對此亦有些耳聞,畢竟這事在當年鬧得很大,連遠在西北打仗的他都難免聽上個幾耳朵。
“都是棟樑人才,正值國朝用人之際,如此荒廢了就太過可惜。文佑你去擬個章程,按名次及能力,召他們入仕罷。”
公孫桓一一記下。
姬寅禮隨手接過另外兩人的履歷,翻開時,突然又想到什麼,就道:“夏至將臨,馬上便要行零祀之儀。派人去通知那陳探花,讓他以新帝名義先擬篇賦文,用以祭昊天上帝。”
公孫桓聞之,不免替那陳探花感到欣慰。
或許上了年紀又滿腹算計之人,尤愛提攜那些熱血未泯的年輕後輩,尤其那陳探花眼神清正,心性瞧似又稚樸純良,讓人看著就覺舒服,他也難免會對其多了幾分好印象。
公孫桓知道這陳探花在翰林院裡是坐冷板凳的,平日裡只做些邊邊角角的繁瑣工作,類似草擬詔令、賦文等美差,素來是輪不到對方的。如今一朝得殿下交予重任,想來對方必定滿心歡喜,感激涕零罷。
翰林院值房內,尚未緩口氣的陳今昭,就接到了擬定賦文的任命。還是要在零祀之儀上祭祀所用的御用賦文!
被委以重任的她雙肩發沉,好似有千鈞之重擔牢牢壓下。
這一刻,宛如泰山壓頂,又如有噩耗兜頭蓋下。
從來給值宿人員分配的公務,不都頂多是草擬個小詔或稍以潤色一番嗎?何曾給過如斯重擔!
更何況,這類儀式大典中的御用賦文,按往常慣例,不應是由翰林院侍讀學士以上的官員來擬定嗎?何曾輪到她啊,也不該輪到她啊。
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糟了!”陳今昭拍下腦門驚呼一聲,推案起身急急忙忙往外跑去,焦急的環顧四望。這會她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剛才她只顧著震驚,竟忘記詢問賦文的交付日期了!
此刻翰林院外四下無人,哪裡還見得到先前過來傳令的那個宮監?
陳今昭不死心的又追了好長一段路,在依舊未見到那宮監的人影后,就只得作罷。
惴惴不安的返回了值房,她滿腦子被御用賦文四個字塞滿了。想當初科考的六大項中,詩賦是她最不擅長的一項了。當年在應對會試而下了苦功夫的情況下,她的詩賦文章尚且水準平平,如今兩載懈怠下來,她都不敢想自己會寫出什麼樣的賦文來。
不由抬頭望向窗外天色,夜色依舊很濃,但那明月已經開始偏東了。這不禁讓人心中升起了焦躁的急迫感。
這御用賦文究竟是要何時交付?不知急不急?這個月還是下個月?中旬還是下旬?過兩天還是過幾天?
總歸不會是今夜罷!
一想到最後的那個可能,她當即就有點喘不上氣來,磨墨的手都有點抖。
沒事,沒事,她安慰自己。
雖然她的詩賦文章,論引經據典不及沈硯,論辭藻華麗不及鹿衡玉,但連夜寫篇中規中矩、勉強入眼的賦文,她還是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