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千代抵達議事堂時,身邊只有正勝和阿福的陪伴,而早就等候在此的阿江與方面卻是陣容鼎盛,似乎只待他入甕了。
除了老中青山、在秀忠身邊隨侍多年的小姓頭目水野,在場的還包括了中年寄飛鳥井,當然還有國松丸和他的心腹小姓正利。
坐於主位的秀忠,繃著一張英俊冷漠的臉龐看著緩緩步入議事堂的竹千代一行人,從他一雙濃眉大眼裡解讀不出明顯的心思走向。
竹千代甫一落座,秀忠就立刻開口進行了詢問。
在他詢問之前,顯然已經從阿江與這裡得到了完整且系統的一整套虛假說辭。
這趟徵詢與佐證,說白了其實也不過是走個表面形式而已,結果一早其實已經被擬好了。
“竹千代,我收到了舉報,據說你正夥同三名小姓和星相官藤本美惠苦練詛咒之術,並且還將目付西島柱赫夫婦當成了練習詛咒術的試行物件?”
“這明顯是汙衊,父親。我連怎麼詛咒人都沒聽過,還如何把西島夫婦當成試行物件?”
“但你之前其實並不認識西島夫婦對吧?怎麼在議事堂前偶遇之後,又去了西島家作客?”
“因為我想了解近期城內的動向,這是身為德川家少主的責任和義務。作為父親的長子,我要是對江戶發生的要事一無所知,就是懈怠和疏忽了。”
“但你到西島家作客不久,他們夫婦就先後身亡。有家臣認為其中疑點很大,很難用‘偶然’作為解釋的理由。”
“那父親認為這是‘必然’的結果嗎?”
竹千代抬起眼梢,神情溫和地迎向秀忠的視線。
他儘可能舒緩並壓制住內心的燥動和憤怒,以讓自己顯得更平和從容一些。
“我可是德川家的少主,怎麼可能做出在造訪西島家後將他們夫婦詛咒致死的蠢事?”
“蠢事?”
“是的,這不是太愚蠢了麼?父親認為我會愚到直接裸露出後背,等著敵人舉劍來刺麼?”
“竹千代,你這個形容……”
“父親,我不想在這時候再咬文嚼字。就算我有心想修煉詛咒秘術,那也必然要謹慎行事吧!怎麼可能冒失做出這種明顯會被人緊抓不放的蠢事來?”
“那星相舍的美惠又是怎麼回事?”
“我真的就只是在進行武藝冥想而已!星相官對於集中心緒、入定本來就有一定造詣,我傳召她在旁進行輔助,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對於秀忠的每句詢問,早就在心裡作好準備的竹千代回答得滴水不漏、從容得體。
看在阿江與陣容眼裡,這個過往早在幕府樹立了敏感細膩、人際疏離、不善言談印象的少主,居然能夠從善如流地從容辯解,這個突然的轉變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他們當然不知道,在穿越到這個時代之前,竹千代前身可是個重度流行文化迷,光是以律師題材的美劇就看了好幾部,辯論的邏輯性與重點就是從那時候被建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