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不要這一包葫蘆酥,或許也便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他們也不會處在這樣的境地,落到這樣的地方。
但竇沉驍一定要讓她吃。
他先是如兄長那般輕聲的哄她:“小鶴,聽話。”
童霜玉別過頭去,抿唇抗拒。
竇沉驍便不再說話。
他們兩人之間,在那個境地,那個狀況,實在沒有什麼可說的。
一個執意回去,一個不會退讓。
交鋒和抗衡出了結果,便註定再無轉圜的餘地。
竇沉驍掐開童霜玉的下頜,強行給她喂進去。
而童霜玉悉數吐了出來,就連膽汁苦水都彷彿要一齊嘔吐。
竇沉驍沒有辦法,只能放棄。
他自己吃掉了剩餘的所有葫蘆酥碎渣,然後將童霜玉留在石塊旁邊,獨自一人離開。
那一瞬間,童霜玉想,他或許終於是走了。
反正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麼血脈親緣的關系相連,就算是曾經在陰水澤的邊緣救了他,那也是兄長救了他。
如今兄長已然不在,他將她帶出來,保她性命到這樣地步,也足夠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她任性而已。
她任性的怨恨著,任性的胡鬧著,將所有的不快與憤怒,都發洩到他的身上。
童霜玉倚靠在石塊上,昏昏沉沉,意識陷入迷濛。
直到濃重的血腥氣味將她喚醒。
童霜玉睜開眼睛,看見無垠的荒原上,月色映照土壤溝壑,少年黑色的長發披散,裸著半身,拖著一條不知是什麼獸的後腿,一步一步向她方向走來。
他滿身是血,傷口血淋淋的翻著,像是剛經歷過一場浴血的爭奪。
那一瞬間,讓童霜玉回想起,在陰水澤的迷霧與沼澤中,那少年也是這般,一步一步,看起來艱難,卻始終不曾駐停的行走到她面前。
只這一次,他的眼瞳中沒有那種幽黑和明亮。
而是無法掩藏的疲憊與虛弱。
他將那隻已經死去的獸拖到童霜玉面前,嘴唇微微翕動,似乎想要說什麼。
卻沒能發出聲音,整個人向前栽倒下去。
他又一次栽倒在童霜玉的身上。
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