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衡一瞬覺得自己五行缺德,雖說齊汝海死不足惜,但他這一波算計猶似在太子爺心房放火。他一瞬擔心太子爺會就此黑化,成為下一個明皇!可該欺之時他還得照騙不誤。
明晟從喉嚨深處吐出三個字:“說清楚!”
廉衡坐直些身體:“齊府密關他半年,覬覦什麼我無需多說。救他那晚金翼也是看見了的,陛下將這事壓得不見一絲水花,用心為何殿下想必也猜到了。”
明晟雙眼依舊緊閉,來自骨髓深處的背叛碾遍他周身關節碾得他透心涼。
很久後,他嗓音喑啞問出一句:“齊府背後是什麼人,查到了麼?”
廉衡搖頭,現編道:“九宮門出動了所有力量,目前也只是查到了聚源錢莊為齊大人秘密經營。這個錢莊殿下或有所耳聞,但想必也知之不多。起碼,他們主營黑錢、為沿海富商長年‘清洗’私貿上岸的白銀這事,襄王府也才方方知曉。”
明晟:“莫再避重就輕!”太子爺盯瞪著他,“你跑我東宮叫囂此事,豈無真憑實據?”
“確無實據,只是猜測,若殿下願聽這潑天猜測,妹婿不妨坦告。”
“說!”
“一,梁道乾手握八萬水匪,人人覬覦,前袁餘孽在覬覦,永夜盟也在覬覦,結果橫空冒出個齊府窩藏了他半年!他們想幹什麼?若不是替東宮著想,那麼他們在為誰打算?二,沿海富商被精準搶劫,若說背後無精準情報誰人能信?聚源錢莊以避免朝廷糾察為由,煽動各大海商收緊財物,前一腳讓他們將財產全部窖藏自家,後一腳就被那血刀留洗劫一空,若說他們之間無瓜葛誰人能信?”
明晟語調陰冷:“這番臆測但凡有假,足夠我要了你命。”
廉衡鏗然道:“假一分,廉某將項上頭顱裝盒送東宮。”
明晟:“你要東宮協助你交出梁道乾?”
廉衡點頭。
明晟:“好讓他控告齊府?舉報齊府覬覦其八萬兵馬有不臣之心?”
廉衡搖頭,心說我還沒猖狂到敢直接要您老丈人的命,再說齊府還連著個國公府,我更沒膽大到直接摁死唐敬德親舅舅。
廉衡:“他被齊府關禁半年一事,我們可隻字不提,保全齊府不受牽連。我只想要他當堂道出聚源錢莊的洗銀內幕,順道配合沿海富商被劫殺案,曬出四海之上的猖獗私貿,將心存狼子野心的聚源錢莊拔了,將海開了。”
明晟:“你真想動海?”
廉衡點頭:“我跟您說過的,要革幣制革稅政強經濟強民生,海必動不可。”
明晟忽然發笑,大笑好一陣才斂起眉眼,表情越發的滴水成冰:“一件銀礦銅礦案,折斷一個刑部尚書佘斯況、掏空一個吏部馬萬群、套死一個東宮太保,如今又想用一個海匪拖死工部尚書豐四海,並搞垮整個齊府……你們,真當本宮好欺辱?”說完最後一句時,太子爺倏然湊近廉衡,攥緊他胸口交領,滿面不可饒恕。
廉衡被拎地屁股憑空吊起,整個人成蛤蟆造型,他雙手撐在畫桌上竭力尋找著縫隙呼吸,以讓自己不就此被勒死。
明晟漲紅臉再叱:“你們也太心急了?就不怕勢頭過猛,被父皇翦鋒?啊?”
他幾乎用盡全力道吼出來那一聲“啊”,隨之一把推開少年。明晟雖只有點基本功,然此等力道對給風中殘燭般的少年,無異一記如來神掌,廉衡整個後仰,被遠遠推飛地磚上,悶聲一哼。
太子爺眼中幾乎閃出了淚光,他覺得他被明胤逼得無路可退,他覺得他這個儲君宛如綿羊被諸多豺狼盯著分食,然而四面楚歌聲之際,他手底的至親至信不是一個個腐爛到無法再用就是面和神離有貳心。
良久的悲憤,他才抬起深陷的眼眶,竟發現廉衡還躺在地上。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用力過猛,忙站起身去扶他:“傷著哪了?”
廉衡搖頭,壓制住胸口上湧的熱流,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殿下沒一腳踹飛我,是我撞大運。”
明晟苦滋滋道:“踹飛你事態若能向好,我早就踹了。”他將廉衡扶到榻椅上,問,飽受煎迫,“你跑東宮大放厥詞,終歸還再意齊府,不論是因為唐敬德還是東宮,這份情,我們不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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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衡撐著腰,終於說了句良心話:“東宮交出梁道乾,是一種態度。如此,後續查抄聚源錢莊或出面保全齊府榮耀,東宮才有開口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