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之前功名有多低,只要讀了行政學院並且畢業,州縣官唾手可得。
反之也是一樣,即便是進士出身,要想得授實缺,也得去行政學院再學一遭。
李煒這樣的世家子弟,要考行政學院簡直是三隻手捏螺絲,手到擒來。更何況其家中有關係,有背景,憑著軍中資歷混個知府未必不能夠。
到時候飛禽補服雖然穿在身,但我心是走獸之心,誰又能說什麼?
範新尚想通了這關節,不由為李煒的獨闢蹊徑擊節叫好。
他又將目光轉向了另一個寡言少語的青年。
那青年膚色略有些偏黑,此時見會看他,清了清喉嚨道:“我欲去水師。”
水師比之陸軍更有鄉黨的問題。
別說此時水師中以浙、閩、粵三地之人為主,就是徐梁前世的共和國海軍也是閩粵人為主幹。正是因為鄉黨和出身,大明雖然在水師也將訓導官設到了各艦,但效果並不像陸軍那般成為氣候。
水師將領既沒有在大都督府管事之人,自然沒有人替他們爭取軍費,全靠皇帝盯著。他們也懶得介入這種糾紛,只是奉命行事,沒有陸軍那般開拓疆域的雄心壯志。總訓導部早就有心改革,卻是力不從心。
“我是粵人,正好去南洋水師,最好是在水師中建立起以我漢社為主幹的訓導官團隊。”那年輕人道。
範新尚精神一振,道:“如此甚好!陛下倡言《海權》之論,而水師之暮氣卻是積重難返。若是仲卿能夠一改舊觀,此功實不遜於霍驃騎之在廣漠!”
這兩個年輕人又望向長了他們十餘歲的範新尚,道:“那訓導官學堂之事……”
範新尚直了直腰,哈哈笑道:“既然二位賢弟早有打算,那只有愚兄重作馮婦,去當個教書匠了。你我三人,共策共力,定要再振華夏雄心,使我大明赤幟,席捲漢唐舊域!”
“願共證此誓!”
三人滿臉肅穆地舉起酒盞,一飲而盡。
……
在三人剛剛離去之後,這間雅間的門又被拉開了。一前一後進來兩個嘴上無須的宦官,都是尋常袍服,讓人看不出深淺。
這雅間裡只有三張矮几,靠牆邊有一排矮櫃。矮櫃上架設著裝飾用的環刀,以及漢代的標識:紅黑兩色的漆器。屋角擺著青銅燈奴,香爐,靠門處才有一張小屏風。對於明人的審美而言實在有些太過簡單。
其中為的那個宦官穿著襪子,在桐油刷了數遍的地板上跺了跺腳,出咚咚聲響。他走到主座後面的矮几上,看了一眼蒲草編織的軟席,屈膝正坐,屁股剛捱到腳跟,就皺著眉頭地改成了箕坐。
“這便是漢風佈置啊。”那宦官道:“還是椅子坐著舒服些。”
另一個宦官在他面前正坐,顯然也不舒服,只是礙於上下尊卑不得已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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