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錫山並不覺得自家做得生意有太大風險,頗有些不以為然。
王世元搖了搖頭,心中暗恨:若不是我就這一個兒子,真恨不得扔出去讓他自生自滅!
“我與你說了多少次,走門路,送好處,與人結交,這些都是小商小販做的事。”王世元恨鐵不成鋼道:“要想做個豪商,眼光不能放在這上面!定要做得眼界通天,胸懷天下才是!”
“大人,這回事體本就是陛下不滿咱們沒給好處……”
“放屁!”王世元重重吐出兩個字:“你這眼界就跟那些庸才一樣!”他說著指了指花廳方向,
又道:“這些年來,陛下什麼時候討要過銀子?他都是直接動手搶的!晉商在張家口數代人的積蓄,他說搶就搶了。咱們與晉商並舉,世人稱我‘內商’,還不如山陝的邊商有勢力呢,他為何不搶?”
“大人不是說,一旦他搶了咱們,兩淮會亂麼?”王錫山弱弱道。
“他真怕亂麼?”王世元反問:“真亂了咱們又有甚好處?這其實就是麻桿打狼兩頭怕的事,自己心裡有個底就行了,別真當拿住了人家。”
“那大人的意思是……”王錫山心下有些不耐煩。
王世元靠在四出頭的官帽椅上,抬眼看著頂梁,思索良久方才道:“南京的門路不要也罷,咱們看看陛下是想讓誰做鹽業生意。”
王錫山心中頗有些委屈。南京那邊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走通的門路,本以為拿到了這五百萬兩紙幣,會得父親刮目相看,誰知父親並不領情,反倒還有些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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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元不敢動,其他的人卻未必不會這麼謹慎。
王之心既然能對鄭家開口,自然也能對其他鹽商開口。他也的確有開口的能力,因為陛下已經內批了江南鈔廠的專案,要在江寧定址開廠。如此一來,鈔票還不是滾滾而來?
這種用紙換銀子的事,換給誰不是換?銀子上又不怕有鹽滷味。
王世元也有意無意地推動其他鹽商先去試水,只要摸清了陛下出牌的套路,日後有得是賺錢的機會。如今這點小小損失又算得了什麼?
很快,試水的人果然踩進泥淖之中。
一支非邊非內的奇怪公司橫空出世,一共只有十萬兩註冊資金,股東名冊卻比好幾部大部頭還要厚。任何一個有點閱歷,都能看出這就是個“會”,全都是小戶人家聚在一起。
正是這個小戶人家聚攏起來的小公司,從鹽城鹽廠拉走了新政實施以來最大的一筆食鹽——三十萬斤!
朝廷下發的食鹽出廠價是粗鹽每斤八錢,精鹽每斤二十二錢,合銀二分二厘。三十萬斤全算精鹽也不過六千六百兩,並不出奇。出奇的是,這家名為“安康”的鹽業公司在鹽城買了三十萬斤,同時還在淮安府其他鹽廠買了不下十萬斤的鹽。
再後來,更有訊息傳說:安康鹽業在浙江舟山也收了數十萬斤鹽。
非但本錢雄厚,而且魄力極大,大有將東南鹽市一口吞下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