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我以後沒辦法回來看你了。”
“2003 年,我付華年,沿著星光大道上白雲琛的腳印走過,星光大道的開幕儀式很快就要舉行,屬於他的最後一絲痕跡也被抹去了。白雲琛在我心中的模樣漸漸模糊,我想我不會再在夢裡遇到他了。但車子在街頭慢慢駛過,人們在我的眼前穿梭時,我又恍惚看見他的影子。也許他還有記憶在角落裡被我找到,提醒我在這片土地上深刻地和一個人相愛過。當我抬起頭時,尖沙咀的樓體上有四個大字,神愛世人。”
這就是付華年和白雲琛故事的終點。
<101nove.ut,時鐘正好指到六點。殺青花束就在旁邊擺著,只要開門就可以立刻奉上陸老師陷入沉默,忽然開始失聲痛哭。他從來沒有這麼感性過,郭寅在旁邊笑,笑得很慢,臉上開始滑下眼淚;翁如晤看著兩個主演,想著專案開始之前去求 ip 授權,為了細節開讀本會,一次次摳細節,反複地爭吵得到最優的聲音……越哭越兇。錄音室也在雙手抽紙巾,左手給翁如晤,右手擦給自己;聽棚的小朋友在默默流淚,電話另一頭的監制也哭了,一時間小小的錄音棚裡,全都是哭聲。
那一瞬間翁如晤覺得自己有些罪惡,為了追求最完美的錄制效果,把所有人都逼得……太入戲了。她在八樓的休息室特意準備了慶功會,所有的人都會到場,她給麥耘恆發完資訊,抬起頭時,兩個主演在棚裡臉色都不太好看,像……哭到缺氧。
慶功會開始,人陸陸續續都到了,翁如晤盡力招呼大家喝酒:“大家辛苦了,目前的成績很好,感覺因為大家,這部劇也許會創造奇跡。我也因為這十五天的錄制收獲了很多,謝謝大家的付出。”
鼓掌稀稀拉拉,像砸場。除了統籌和監制臉上還有笑容,陸老師和郭寅坐在了長桌的兩端,連對方的臉都不看。駱宇頌在盤子裡放了兩塊三明治,端著酒杯坐在牆角;就連只有極少臺詞的麥耘恆都很安靜。兩個主演的臉太過陰沉,來蹭晚飯的商務都有些害怕:“你們的氛圍像集體中邪,我可沒有給你們驅邪的預算哦。”
並沒有讓氛圍活潑太久。郭寅終於站起來,雙手舉著高腳杯對著陸老師鞠躬,兩個人面對面舉案齊眉,錄音師推了推眼鏡:“兩位老師別避嫌了,更像一對兒了。”
“說什麼呢。這種戀愛真的不能談,這叫‘be’,太傷身了,出現在文藝作品裡可以了,我不能過這種生活。”
他說得很認真。郭寅看了看陸老師,眼神讓翁如晤想起了《藍宇》。一屋子的人等著兩位主演切蛋糕,但陸老師下手直接切歪了,手還埋進了奶油裡,結果直接抹在了郭寅的臉上。郭寅愣了幾秒,社恐的人舉起手,也抹在了陸老師臉上:“對不住了,這算替白雲琛抹的。”
休息室亂成一團。陸老師不愧是老戲骨,抹奶油是付華年絕對不會做的動作,他就在這樣的兒戲的動作裡,把郭寅的靈魂放回了原處。
麥耘恆走進來時捧了很大一束香檳玫瑰,視覺效果非常喧賓奪主。大家都在鼓掌,翁如晤知道,這是他在宣示主權。但麥耘恆不覺得,只擁抱她:“是給女主角的。”
“這劇我不是主役……”
“但你是負責人。”麥耘恆說完,溫柔地親了親她的嘴唇。在這個氛圍裡,麥耘恆不再是小演員,他也很自然地把自己擺正,恢複了遊戲負責人的身份,高貴謙和,只是來祝福自己的女朋友。奇怪,切換回麥耘恆的身份,身邊的人自然地對他多了一層隔閡,陸老師的那句“怎麼沒簽約”也說不出口,只和夏老師打圓場,連學員都藏龍臥虎。夏老師十分聰明,麥耘恆這種做遊戲合夥人出身的男人,未來肯定還會有遊戲研發,合作之計十分長遠,翁如晤直接挑他去配角色這件事,算長線發展。他甚至特意叮囑:“豬兒,你記得把麥耘恆的費用也結算了,具體的你找商務。”
翁如晤笑著按住麥耘恆的肩膀騙他鞠躬:“還不快謝謝老闆!”
不過一會兒,葉展真和周靚也趕來了,桌上又出現了新的蛋糕和鮮花。一幫人的酒杯相互碰,翁如晤閉上眼睛,夜風從窗子吹進來,這是大家的心裡的愉悅,碰出一串風鈴。麥耘恆湊在她耳邊說,沒關系,放心喝吧,你想喝醉的時候,我會保持清醒。
“你最該擔心的是郭寅。”
“怎麼了?”
“他已經在旁邊的森林公園散步了好幾天了,據說還在江邊玩微信跳一跳和合成大西瓜,足足玩到深夜破紀錄才回家,保安以為他要投湖,還在不遠處拿手電筒照他。”
“每一部廣播劇都會讓演員難以出戲嗎?”
“當然不是。郭寅本身就喜歡研究戲,而且第一次配廣播劇……可能沒有心理準備吧。和演員入戲是一個道理。配音演員看到的文字就是畫面,畫面太多了,他的身體還沒有消化完畢。”
“他是……真的愛上陸老師了嗎……”
“是身體裡的白雲琛還愛付華年。”翁如晤嘆了口氣:“讓自己從紙片人的世界裡出來是很難的。”
“你也有過這種感覺嗎?”
“配角是很少有這樣的體驗的,每個組也不一樣,其實多半是行活兒,是這部劇大家……意外地把心都交出來了。”
“是你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