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聽不明白淩川的弦外之音。
他只是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他和月思朝,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共睡一頂帳篷,傳出去像什麼話?
雖然這裡皆是他的人,什麼訊息也不會傳出去。
但總不能讓他睡透風的馬車,把偌大的帳篷悉數讓給那個平平無奇的小庶女吧?
萬一他凍壞了身子,路上再遇到什麼不測,屆時群龍無首,該如何是好?
……那她要是凍病了該怎麼辦?
他帶著她已經夠煩了,若是病了,他還得再分心照顧她,簡直糟透了。
更何況馬車也不夠安全。
若是隨便什麼野獸或者歹人進去,把她挾持了,他也沒法同月府交待。
更沒法同自己交待。
反正將士們都已睡下,要不……
慕昭悄無聲息地掀起車簾,如銀的月光跟著灑進來。
轎廂內,濃重的藥油味蓋過了少女身上的清淡馨香,月華照出蜷縮成一團的圓影。
孤寂,單薄,顯得有點可憐。
他邁開長腿,行至她身邊,見她眼睫微微翕動著,似乎睡得不大安穩。
是凍病了嗎?
他垂眸沉思,而後抬手撫上了她的臉。
不燙,甚至還有些涼。
但比起溫度,更令他難以忽略的,是手心的觸感。
很軟。
不似飽經風霜的粗糲,也不似金錢嬌養出來的粉膩,若非要形容,便是天然的、沾染著晨露的花瓣。
純淨,柔和,令他忍不住收攏五指。
而後見她不滿地蹙起眉眼。
慕昭心跳一滯,迅速收回手去,端出一副八風不動的神情,忽然覺得這轎廂裡莫名有點熱。
冷個屁。
那她臉怎麼這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