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示貼出,縣衙內一片譁然,下層的力手、倉子之類自然是舉手歡迎,可那些上層的押司、手分、貼司之類可就不服氣了。
以往這些長名衙前胥吏的收入不過七百文錢,但平日裡小貪小汙一點,再收點商鋪和底下欄頭、稅吏的孝敬,每月收個七八貫錢妥妥帖貼,專管賦稅進出的押司收的黑錢更多。
但自從吳縣縣衙的吏員出事後,蘇州城裡的胥吏們一時沒人敢收黑錢,現今看到每月只有這點俸祿,如何願意再幹下去。
翌日一早,所有押司、手分跑到知事廳內叫苦抱怨者有之、甩手不幹者亦有之。
王嘉言頭疼的看著這批胥吏,以前俸祿那麼低乾的挺歡實,如今提高了俸祿,中飯免費,外出還有補貼反倒不願意幹了,可見以前拿的黑錢定是比如今的新俸祿多的多。
王嘉言咬咬牙,長痛不如短痛,不願乾的乾脆全部換掉算了,他可是想留在長洲縣再幹幾年,就算胥吏撂挑子,無非就是亂上一陣子,但總比亂上幾年要好。
想通了此事,王嘉言便道:“爾等無需吵吵鬧鬧了,想幹的留下來,不想幹交接賬目,一個月後退出差役。”
胥吏們傻眼了,他們無非是想來吵鬧一陣,提高些俸祿,並非真不想幹了,押司、手分之類雖說在官員眼中算個屁,可在百姓面前那可是耀武揚威,風光的很,一旦放棄又捨不得了。
眾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大眼瞪小眼,一時寂靜無聲,最後齊齊望向帶頭的押司,各自心裡都打著小九九。
胥吏裡面帶頭大哥是負責司戶的押司,名喚朱奇,正好是大鹽商彭子石的大舅子,他那潑婦般的姐姐朱氏和彭子石鬧的不可開交,跑到他府上訴了好幾次苦。
朱奇心中雪亮,彭子石如果不是看在自己押司的身份上,早就將他姐姐休了。
現下他要是不幹押司,不光是自己的地位,還有自己姐姐的位置都會不保,想到此處,他不由自主的焉了。
王嘉言看著這些胥吏們又好氣又好笑,便道:“諸位可是要想清楚了,出了此門,再想回來可是絕無可能,衙門裡做事雖是俸祿不多,可是在百姓面前人模狗樣,威風的很,如今沒有了這身皮,爾等就是普通百姓一員。
本官給爾等一個機會,出去好生思量一番,若是定要離去,本官絕不強留,想提高俸祿絕無可能。長洲縣衙的官營工坊若是有了獲利,年底發些賞錢倒是可以,爾等若是不幹,蘇州城裡想幹胥吏的大有人在,出去吧。”
這幫胥吏看見朱奇低著頭一聲不吭,便沒一個敢出頭說話,只得灰溜溜走出了門外。
他們來到值房,卻發現縣衙裡多了不少吳縣過來的弓手,將庫房、賬房守的嚴嚴實實,想弄鬼都做不到了,只得老老實實去幹活了。
長洲縣衙只有一名押司和兩名賬房自持在轉運使司和州衙有後臺,私下裡跑去轉運司和州衙找靠山陳情。
結果那些前來說情的官員被孫冕罵的狗血噴頭,幾個胥吏被迫辭去了職務,其他的人乖乖的繼續接著幹了下去。
王嘉言在縣衙公開貼出榜文招募押司和賬房先生,應者如雲,大宋朝被胥吏籠罩的陰雲終於掀開了一個口子。
吳夢聽聞長洲縣衙改制的訊息後,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是有孫冕的壓制,胥吏們不敢作亂而已,但是靠著士大夫官員自身的操守來實行的改制真能走的長遠麼?
何況大宋天下計程車大夫官員並非人人都像孫冕和王嘉言那般清廉,滿口仁義道德私下裡卻貪汙腐化、不談律法只講人情世故的也有不少,儒家學說和士大夫把控的朝廷真能管好這幫大宋官吏嗎?
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反正吳夢對封建士大夫們自己管治自己是沒有太多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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