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麼!那些遊牧的回鶻人,放縱慣了,野性難馴,這回惹惱了吳司馬,要是吳司馬跟他們談得不投機......哼,吳都尉那兩隊甲士,都是他的親兵,個個身經百戰,要踏平一個小几百口子人的部落,還真的不用費甚麼力氣!”錄事如實道。
翌日,這支騎隊到了某處偏遠之地的一個部落前。
望著草地中的百餘頂帳篷,一向沉默寡言的吳都尉咧嘴一笑,不無揶揄對身邊的吳司馬道:“這就是你曾今做奴隸的地方?”
吳司馬笑容無奈,“正是。”
“那還跟他們談什麼,直接踏平了就是。”吳都尉一揮手。
吳司馬搖搖頭,“不可。”
吳都尉嘿然,“這些年為了拆遷這事,你手上也不知沾了多少條人命,何時見你憐惜過這些人?”
吳司馬嘆息一聲,“河西之地不比草原,要長治久安,就得讓遊牧民族放棄遊牧,收其甲兵,發放農具,讓他們去種田——學院對河西農事已經改善了許多,朝廷在賦稅上又有照顧,務農足夠他們吃飽穿暖。遷他們到城裡定居,也是便於管制。這是國家大策,沒得商量,碰到冥頑不靈、武力抵抗的惡徒,自然要採取相應手段。但那也只針對首惡,何曾不問青紅皂白,縱兵踏平部落了?”
吳都尉撇撇嘴,“無趣。”
吳司馬笑了笑,“伍長故意這般言辭,不就是為了套我的話?我哪裡會輕易上當。”
言罷,策馬前行。
部落前,有兩幫人正在對峙,吵得不可開交,一方自然是部落裡的人,另一方則是前來辦理拆遷事宜的官吏。
騎隊還未走近,已有官吏聞訊趕來,向吳司馬稟報情況,“這些人頑固不化,死活不肯挪窩,我等都把嘴皮子磨爛了,他們也毫不動心,實在是可惡至極!”
吳司馬擺了擺手,沒有多言,讓吳都尉帶甲士遠遠待著,他自己則帶著幾名官吏行向部落。
部落的人也注意到了吳司馬,尤其是吳都尉的兩隊甲士,這讓他們神色大變。連日來的對峙和不愉快經歷,讓他們也大體能夠意識到,事情已經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差別只在於按照哪種方式解決。
吳司馬下了馬,官吏們讓開一條道,他走到人群面前,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而當中的一名女子,則是讓他微微怔了怔。
“好久不見。”他說。
出落得擔得起草原明珠之稱的女子,也是一愣。
“好久不見。”良久,她也說。
......
不久之後,兩人來到部落中央,進了一座帳篷。
吳生四下打量兩眼,微笑道:“這是你的帳篷?與先前那一個可是天壤之別。”
月朵給吳生端上冒著熱氣的奶茶,與他對案而坐,嫣然淺笑:“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哪有一成不變的事。難不成,你還想我住在那座漏風漏雨的小帳篷裡?”
“方才我注意看了,那座小帳篷已經不見蹤影。”吳生低頭飲了一口熱茶,雖然不可避免帶有一絲腥味,但稱得上味道甘醇,手上動作頓了頓,“你的官話說的很好。”
一雙會說話的水亮眸子落在吳生臉上,月朵的淺笑風情更甚,梨渦也更美,“河西早就是大唐的天下,不會說官話,如何能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她沒有再提那座小帳篷,似乎有意迴避往日的落魄與齷齪。
吳生放下茶碗,好奇道:“你要跟哪些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月朵輕攏鬢角髮絲,一直沒有挪開的眼神倍顯撫媚,聲音也酥甜誘人,“比如說,跟你吳司馬。”
“既然說起這茬,那就好生說說。”月朵表現出來的美麗風情,無疑有萬千魅力,吳生不得不收斂心神,才能抵擋這種魅惑,“你們的酋長呢?”
“我就是酋長。”月朵眨了眨眼,又神秘又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