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永路上一步不停,喘著粗氣重新跑到秀才家門口的時候,葉永駭然發現,秀才家封上的門已經被開啟了。
秀才家院子裡有隱隱的火光。
葉永抽出刀,靠著牆根躡著腳蹭到院子裡面,火光是屋子裡傳過來的,同時,裡面有說話交談聲。
葉永冷笑,提刀衝進去,壓低了嗓子道:“狗賊,還不束手就擒!”
屋裡那兩人捧起蠟燭,回頭看了一眼葉永,愣了愣,其中一個年青書生打量了一眼葉永手裡的刀,見刀柄處的官府銘文,朗聲笑道:“賊在何處?你一小小捕快,好大的膽子,你就不怕死嗎?”
葉永彷彿受到了極大的羞辱,揮刀逼過去,卻被另外一人用劍稍微一挑,葉永手中的刀,便輕飄飄的飛走了。
而在這時,屋裡兩人面上一動,忽的吹熄了蠟燭。
葉永將後背貼近了牆壁,以防被人前後夾擊,嘴裡仍問:“爾等何人?”
話未落,葉永就感到自己被一隻手捉了過去。
那人把葉永拉在身後,失笑道:“聽問有猛獸害人,貧道自然是來除害的!”
葉永想反抗,可那人身材纖瘦,卻似有極大的力氣,任憑葉永如何掙扎,竟不能動其分毫。
屋外,卻突然有了動靜,有叫聲響起,葉永說不清楚那是怎麼樣的叫聲,就像春日裡發春的貓,卻又比貓叫的尖厲悽慘許多,讓人毛骨悚然,頭皮有些發涼。
透過半開的窗戶,葉永看到院子裡,如水的月光下有人影半躬著身子,從牆上翻進來,落地時又如貓一樣躍起幾丈高,鼻子裡嘶嘶的狗一樣的嗅著,到最後,將頭轉向窗邊的葉永,還未等葉永看清,那人影便厲叫一聲破窗躍入屋裡來。
葉永大驚失色,他從想過,一個人可以有如此快的速度,快到他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可是,那道撲過來的身影還未落地,葉永就聽到有劍聲呼嘯而過,那道影子隨之落地,撲鼻的腥臭。
刺耳的慘叫聲只在耳邊持續了那麼一瞬,葉永卻覺得頭都要炸開了。
儘管如此,葉永還是忍著頭痛,怒道:“你敢當庭殺人?”
那書生摸出火摺子吹燃了,再次點了蠟燭。
重新有了火光,葉永才發現,除了那書生,握劍的,竟是著了月灰道袍的年輕道士。
那道人笑道:“殺人?太一宗從不殺人!”
葉永下意識看向地上那身影,看清了卻面色大變,驚懼跌倒在地,地上,正是那死去秀才的小妾,只是整個面部,都被碩大無比的牙齒撐的四分五裂,眼仁,也縮的只有米粒兒大小。
那道人淡聲道:“你這個小捕快,倒還算聰明,秀才夫婦屍首俱在,唯獨少了他那房小妾,我和易齋兄今日途經此地,見那秀才頸骨折斷,且有牙孔,便生了疑慮!只是屍體被官府抬走,我等也不好計較,打探之後,得知,四年前,鎮上十里鋪,有個員外死了女兒,下葬之時,女兒卻又死而復生,只是行為舉止極為怪異,喜食生肉,茹毛飲血,員外一家驚恐,卻查不出病因。這秀才見這女子頗有姿色,又因成親多年,妻子卻不曾誕不下一兒半女,所以便起了色心,以薄禮納之為妾!卻不知,其所納小妾,早被邪物所侵,與之交嬛行房,陽氣盡損,盛年早衰,到如今,慘丟性命!”
說罷,道人搖頭嘆息,將蠟燭置於床榻之上,火勢蔓延。
而道人和那手握羽扇的書生無事一般,離開了。
葉永尋回自己的刀,滿腦子都是三年前,秀才那個小妾咬著雞腿滿嘴血漬的場景。
葉永心煩意亂,搖搖頭,子不語怪力亂神。
合刀入鞘,見火勢已然兇猛,葉永匆匆逃離,出了秀才家的門,卻見那書生和道人已然走遠,便喝聲道:“妖道,休要說這些蠱惑人心的話為你殺人放火找藉口!日後我葉某人若尋到真憑實據,定拿你歸案!”
那道人駐足,回過頭,揚揚手裡的劍:“太一宗蕭長青,恭候大駕!”
說完,與那書生相視一眼,仰天哈哈大笑,只留葉永面紅耳赤,狠狠的握緊了拳頭,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