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條的北風掠過大地,嗜血的殘陽如同潮水般退去,黑暗也隨之而來。
北蟒營帳內,炭火上烤著熱氣騰騰的羊肉,儘管賬外風雪交加但室內仍舊溫暖如春。
黑齒元祐端著酒杯怔怔出神,一雙眸子黑如點漆,他正在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桌案上擺放的一柄長刀。
山鷹將軍曹炎烈見大帥擰眉緊皺,淡淡地說了句:「得雁門關者得中原,如今雁門關盡落我們之手,大帥可寬心!」
黑齒元祐板著的臉忽然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微微搖頭嘆息,他明白曹炎烈的小心思,如今雁門關掌控在手,進與退的主動權就不會落在中原人手中,哪怕不敵也能退守雁門關,等待契機再度捲土重來。
北蟒疆土不似中原,儘管土地肥沃地勢平坦,但卻極度缺水,南部多荒涼的戈壁,而北部則極度寒冷,糧草種植困難,產量也不高。
各部落之間爭奪肥沃草場,經常自相殘殺的大大出手,每每寒冬降臨,那些沒有足夠食物過冬的弱小部落就會餓死很多人。
因而北蟒將目光落在了地域更加遼闊的中原,而先行外交的一批學子歸來後認為北蟒所憂並不在外而是在內,分配不均導致掌握肥沃草場的部落越發富有,而待在貧困之地的弱勢部落只能越來越窮,無米下鍋,最終由衰敗走向滅亡。
北蟒女帝對其強大部落的縱容成為了不可避免的導火索,諸多弱小部落聯合共同反抗形成了南北對峙的局勢,但南部以拓跋姓氏家族為首的聯合部落日子仍舊艱苦,以至於不少部落甘願回到北域繼續支援女帝。
黑齒元祐抬手拿起桌上擺放的中原刀,橫欄在胸口拔刀出鞘,道了句:「好刀!」
山鷹將軍曹炎烈飲盡一杯酒,用貼身匕首割下一塊肥瘦相間的羊肉放進嘴中咀嚼,「中原遲早落入我們手中,以後咱們的將士也能配的上這等好刀。」
黑齒元祐將刀回推歸鞘,臉上並無笑意,輕聲嘆息道:「我不認為咱們能夠打下偌大的中原,郭子儀曾對本帥說過築長城以鎮九州之龍脈不如以人心鑄城,方可無懈可擊。此話言之有理啊,倘若中原人,人人皆有如這馬背高的孩子一般的豪氣,那我們想要掌控中原便是痴人說夢。」
山鷹將軍曹炎烈忽然起身,怒道:「大帥,為何要說這些喪氣話,現如今我們北蟒揮兵南下不日則可入住長安皇城,他們的皇帝要跑了,剩下這些被拋棄的,將會是我們的奴隸!」
黑齒元祐輕笑道:「中原有句話叫做打天下易,守天下難,治天下更是難上加難!」
山鷹將軍曹炎烈無心再吃酒,原本大好的心情也隨著大帥一席話沉入谷底,他拱手告辭離去。
黑齒元祐上前一步攔住曹炎烈,將手中那柄中原刀推入他的懷中,命令道:「以後管好部下的人馬不要欺辱邊關這些中原人了,另外讓郭子儀帶那孩子還有這柄刀離去吧。」
山鷹將軍曹炎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注視著大帥,冷哼一聲接過遞來的刀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