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奴肖紹,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京兆府尹親自領進來一箇中年男子,面板黝黑,身材高大,相貌平平,身上的衣服因為逃避追殺,髒亂不堪,右腿走路還有些一撅一拐。
“啪”皇帝將手裡的摺子甩在龍案上,打量著肖紹,目光銳利,沉聲道:“說,你是如何從新城侯府逃出去的,為何要逃?”
肖紹面容消瘦,說話的聲音嘶啞的讓人難受,因為體內缺水,加上面聖緊張,故而說話十分結巴:“罪奴.....是六年前跟隨將軍,哦,不......如今是新城侯了,六年前,罪奴跟隨侯爺.....北征大襄,罪奴當時所在的是先鋒大隊,號稱敢死隊,一場大戰,兄弟們都死了,罪奴命大,掉落山谷,卻僥倖未死,只是瘸了一條腿......”
皇帝蔑視道:“不僅是逃奴,還是逃兵?”
肖紹氣息有些顫弱,並不為自己辯解,只扯著嗓子,儘量張大嘴巴說話:“罪奴當年若是不逃,侯爺是不會放過我的。”很明顯不是戰場兇險,刀劍無眼的事情了。
皇帝自然聽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再問:“那你仔細說說,新城侯為何要針對你一個小小的奴僕?”
肖紹雙手扯緊衣襬,眼角溼潤道:“因為......當年武靖侯府獲罪之前,新城侯.....曾經指派奴才去燒了武靖侯府的藏書閣.....”
“嗵”不待皇帝發言呵斥,新城侯張魏雙腿直直跪下,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你說什麼?”皇帝似乎有些難以相信。
“當年,武靖侯府起的那場大火,是新城侯派奴才去放的。”肖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殿上的,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安王殿下,誠意伯宋伋,京兆府尹許歸榮,御史大夫年少清,還有.....跪著的新城侯張魏,統統都聽到了。
在場的幾位,心裡都清楚當年裴家滿門被賜死的原因。
不就是放火燒樓,意圖銷燬證據,屢次抗旨不遵等數列罪狀嗎?
可肖紹說,當年武靖侯府的那場大火,是他受新城侯張魏的指示放的,不是裴家人放的。
多麼刺痛人心的領悟!
沉寂.....
還是沉寂......
安王殿下沉寂不下去了,揚聲問道:“當年,新城侯遠在北疆處理飛鴻將軍的後事,怎麼會派你去燒飛鴻將軍家裡的藏書閣?莫不是你為了逃罪,攀誣朝廷忠臣?”
安王起了個好頭,接下來便是御史大夫年少清:“肖紹,陛下跟前,可容不得你胡言亂語,構陷忠良還不如實招來?”
肖紹匍匐跪地,嘶啞的聲音中又多了一份哽咽:“陛下,奴才萬萬不敢欺君啊。當年,的確是新城侯送來書信,命我燒了武靖侯的藏書閣。”
“證據呢?”太子冷不丁的丟出三個字。
“對啊,你可有證據?”安王又補了一句。
肖紹直起身子,也不管滿臉的淚痕,只將手伸進胸前衣襟,顫顫巍巍的掏出一張陳舊的布帛,上呈給皇帝。
“這是當年新城侯傳給奴才的布帛,奴才一直貼身留著。”
傅嵐宸接過那布帛,安王也湊過來看了個仔細,嘖道:“的確有些年頭,這布帛的顏色又舊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