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接過之後,就隨意的擺在龍案上,那布帛上的字跡,即便有些褪色,他都不用仔細辨認,便知道是張魏的親筆手書。
人證物證具在。
“朕的新城侯,怎麼悄然無聲呀?”皇帝陛下終於不再揪著肖紹去問了,轉而盯著一直低頭的張魏。
張魏不敢開口,他怕說什麼都是錯。當他得知肖紹被誠意伯送進了京兆府尹的時候,他已經料到了今日。
“新城侯,陛下問你話呢?”安王戲謔道,“怎麼,你們府中的家奴都能說出來這麼多,你這個家主反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嗎?還是.....真的心裡有鬼,覺得愧對陛下的期許呀?”
皇帝看著張魏良久,眼神中滿是恨鐵不成鋼,最終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對著眾人說道:“好了,朕要單獨審問張魏,你們先下去。”
年少清第一個有想法:“陛下?若肖紹說的事情是真的,新城侯當年的行為,就直接干擾了裴家一案的斷定呀,陛下!”怎麼能就單獨審問了呢?他不是不相信皇帝,而是沒法相信皇帝。
畢竟一個死去的裴家,和區區一個罪奴,在陛下的心中,遠不如掌兵十萬的新城侯有分量。
年少清此話一出,不由讓眾人心中大驚,這做御史大夫的,果然都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說話呀。
皇帝半闔雙目,聲音有些疲倦:“下去,不要讓朕說第三遍。”
這下子,大家只好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太寧宮,殿內只剩下皇帝和張魏,肖紹依舊被京兆府尹帶回了大牢。
殿內。
“說吧......”皇帝閉上眼睛,聲音卻威嚴無比。
“臣.....臣.....”張魏內心仍在掙扎,皇帝將眾人都遣了出去,那自己是不是還有一絲希望存在?
皇帝卻並不給他思索的機會,直說道:“不要狡辯,不要推脫,不要求饒,直接說出當年做的事情,不要讓朕去猜,也不讓朕派護龍司去查。”
明明白白,張魏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看著龍座上那個巋然如山的帝王,只覺心如死灰。
“張魏,朕扶了你這麼多年,你是真的爛泥扶不上牆啊!當年飛鴻將軍評判你,沒有評錯。”
這是皇帝對張魏說的最後一句話。
三日後,皇帝陛下傳令控鶴衛,查抄新城侯府,新城侯張魏削爵奪職,壓入廷獄候審,侯府一干家眷,皆禁足於府中不得外出。
光凌城近日又出了樁大案,案件的起因不過是,誠意伯一日興起,要去城郊馬場選馬,途中卻被一個自稱是新城侯府逃奴的陌生男子攔車求助,說自己正在被一群黑衣人追殺。
誠意伯向來是個遵紀守法的公道人,雖說是逃奴,但是也不能枉死野外不是,於是大發善心,將人帶回城中,馬車剛進入朱雀大街,卻遇到了御史大夫年少清。
好巧不巧,御史臺最近清紀的很,御史大夫當下瞭解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陪著誠意伯將人送到了京兆府尹的手上。
才思敏捷的御史大夫,半個時辰後,便揣著自己新寫好的彈劾摺子,進宮面聖。
一切動作,行雲流水般的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