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川,我是不是從來沒告訴你,周姨撿到我之前,我媽帶著我投河了,不過那會兒我不知道我們要去做什麼,我只知道她抱著我跑了很久很久,我的臉被樹枝劃的很痛,我說我跑不動了…後來我媽也跑不動了,他們追上來了,但那條路長的好像沒有盡頭…”
許塘抓住了周應川肩後的衣衫,還是忍不住哽咽了:“我媽說她解脫了,她叫我閉上眼,別回頭…但我還是睜開了,河水太冷了,我是不是也丟棄了我媽?所以看不到的那十年,是老天給我的懲罰…”
人的大腦都是有保護機制的,許塘失去母親的時候太小了,年幼痛苦的回憶在他的成長中被埋至了最深處,逐漸模糊,一下子突然被從拿起,像撕開一道經年傷疤,他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
他哭到了半夜,周應川抱著他溫聲地哄,也哄到半夜,許塘不願意回床上,他就抱著他坐在樓下的客廳沙發,等他睡著他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許塘從混亂的夢裡清醒,他捂著眼睛,想起那些人追著他們站在岸邊…
一張張重疊的、模糊的臉…
他身上蓋著毛毯,周應川側身圈攬他,和他橫擠在沙發上,他一動,周應川就醒了,男人天亮才將將閤眼,下意識地親吻他的眼睫。
“寶寶,醒了…?眼睛痛不痛?”
昨天的回憶逐漸歸攏,竟然真的不是夢,顧其伏教授如果真的是他的外公,那car豈不是就是他的表弟?
許塘揉了下痠痛的脖子:“周應川,怎麼睡在這裡,幹嘛不抱我回床上睡…”
“一動你就哭…好些了嗎?喝點水,幸好沒有發燒,我給你揉揉…”
周應川給他倒了杯溫水,伸手輕輕給許塘揉捏著痠痛的脖頸,揉了一會兒,他起身上樓,許塘還以為他去二樓拿手機,等他回來,男人手裡拎著醫藥箱,給手消毒後,他擔憂地檢查許塘的眼睛。
“周應川,我眼皮有點酸,還有點痛…”
“別動,我看看…”
在周應川眼裡,就是再天大的事也比不上許塘的眼睛重要,昨晚他一直都在擔心他情緒過激會誘發高燒,醫生說如果常發燒也會對移植的人工角膜産生影響。
幸好只是眼皮有些紅腫,周應川拿了些乳液給他塗抹。
“你哭的太久,下午我請醫生來看看。”
“眼睛裡面不痛的…”
“小心點總是好的,乖,聽話…”
許塘抱住周應川,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他已經不是年幼的孩童了,現在,他擁有這個世界上最最最愛自己的男人。
周應川伸手一點點撫著他頭頂睡亂的頭發:“阿姨的事我已經讓人在國內去查了…別擔心。”
許塘深呼一口氣,說實話,他頭痛欲裂,簡直比跟彭英群那幫人宿醉還要難受:“那群王八蛋…我昨晚迷迷糊糊想了一夜,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嗯?”
“我媽要只是被拐賣的,一定是買回去傳宗接代的,也就應該是給我爸,呸,那畜生…!是不是?可我為什麼從沒見過那畜生?還有,如果我是他們花錢買來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為什麼許家也要那麼對我?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過了昨晚,許塘就冷靜了下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但不可質疑的是,從前是他不知道,現在他知道他媽是被迫的,那筆帳就別想那麼簡單的完。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又不是週末…”
周應川看著緊緊抱著自己的許塘,他的腿纏在他大腿上,小腿也纏著。
“你這樣我怎麼放心?留你一個在家我也是擔心,不如在家陪你,好點了嗎?”
“沒什麼…我只是很驚訝,我媽的爸爸會是顧教授,這太不可思議了,那car豈不是成了我表弟?…所以電視裡演的我看多半也是假的,不是誰見面第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不是親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