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她隨著朝廷的大軍馬不停蹄的向著雲州趕去,在她和連翹的馬車中,除了主僕兩之外,還有年幼的萬小寶。
輕舟驟然與孩子相逢,本就是怎麼疼都疼不夠,又加上萬小寶身子孱弱,這一路以來,輕舟的心思全是在孩子身上,幾乎熬盡了心血,去照料著孩子,終是讓萬小寶慢慢接受了她,也不似之前那般每日裡苦哭著喊孃親了。
大軍在雲州城外駐紮了下來。
輕舟帶著孩子,住在李雲召的主帳右側,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是由衛兵把守著,與李雲召一樣,他們母女亦是處於大軍的中心位置,等閒就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到母子兩身側。
“小姐,您別怨奴婢多嘴,皇上對小姐和小世子,倒也算得上好.....”連翹聲音很低,見李雲召這般看重輕舟和孩子,不由自主的開口道。
輕舟聽著連翹的話,便是微微的笑了,她的眼瞳平靜,只輕柔將孩子抱在懷中,即便孩子已經睡熟了,也還是捨不得把孩子放下。
“他哪裡是看重我和小寶,他是要拿我們母子,去要挾萬重山,自然不敢讓我和孩子有丁點意外。”輕舟輕輕的拍著孩子的後背,她的聲音溫和中透著幾許悽清,想起萬重山,輕舟心頭一酸,原來即便到了此時,只要想起那個人,自己的心仍是會疼。
“可是王爺.....”連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輕舟的臉色,躊躇道;“王爺已經娶了納蘭公主,算算日子,納蘭公主怕是再過不久也要生了,若是皇上真的拿小姐和小世子去要挾王爺,王爺他.....會答應皇上的條件,來救小姐和小世子嗎?”
輕舟的手勢停了下來。
“小姐,若是王爺顧忌著您和小世子,答應了皇上,將您和小世子救了回去,可有那胡人公主在,小姐和小世子的日子又要怎樣過?”連翹說起來,只覺滿腔心酸,念起之前有一個溫夫人還不夠,眼下萬重山身邊又多了一個胡人公主,倘若輕舟回到他身邊,前有髮妻,後有新人,又如何能有輕舟的立足之地?
“可若王爺不受皇上的要挾,皇上他.....又會怎樣對待您和小世子?”連翹又是說了一句話來,若是萬重山壓根不顧及輕舟母子的死活,對李雲召來說,輕舟母子便等同於是無用的廢子,到時候,又有誰能知道李雲召會做出什麼事來?即便他對自家小姐有幾分心思,可小世子卻是萬重山的骨肉,他身為一國之君,又怎能將旁人的孩子養在身邊?
連翹的這些話,猶如一把匕首,紮在了輕舟的心上,這些話,即便連翹不說,輕舟也是明白的,更不知是想了多少次,誠如連翹所說,不論是留在萬重山身邊,還是留在李雲召身邊,留給她們母子的,都是坎坷與荊棘。
輕舟默默看著孩子的睡顏,只靜靜地說了句;“連翹,你知道嗎?我真想帶著這個孩子遠走高飛,去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置一座清清爽爽的院子,好好兒的把小寶養大,沒有什麼王妃,也沒什麼世子,更不會有皇上,也....不會有他....”
連翹明白,這一個“他”,所指的是萬重山。
“小姐....”
“事到如今,就看他如何選擇了。”輕舟打斷了連翹的話,她的眼睛清清亮亮的,向著連翹看去,“他若還存著父子之情,總不會不顧小寶死活。”
“小姐,那你呢?”連翹問了一句。
“我?”輕舟唸了一個字,美眸落在孩子身上,她什麼也沒有說,唯有眼底露出一抹悽清的苦澀。
李雲召自到雲州後,幾乎不曾閤眼歇息,也不顧文官武將的阻攔,便是領著遠道而來的將士,親披鎧甲,向著萬家軍衝殺了過去。
萬家軍以逸待勞,又身經百戰,加上又有萬重山親自督戰,只將朝廷的大軍打的潰不成軍,李雲召鎩羽而歸,許是積鬱在心,又許是路途奔波,剛回到軍營,便是大病一場,數日不曾下床。
直到這一日,李雲召的病情稍有好轉,他強撐著病體,來到了輕舟的帳前,豈料掀開簾子,卻見裡面空無一人。
“陳妃去哪了?”李雲召一驚,剛喝問出一句話來,就見自己身後的侍從與士兵皆是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無一人敢吭聲。
“孤再問一遍,陳妃去哪了?”李雲召一語言畢,便是劇烈的咳嗽起來。
“皇上,上官大人一早便命人,將陳妃娘娘送到了戰場上。”終於有一個侍從按耐不住,與李雲召說了實話。
“上官明玉,他好大的膽子!”李雲召聞言雷霆大怒,猶記得剛到雲州時,上官明玉便曾說過,以陳妃母子相要挾,只被他一口回絕,卻沒想到,上官明玉竟敢趁著他重病的功夫,瞞天過海,將輕舟母子送到了前線!